第23章(第3/6頁)

小王進門不定期,給杜光輝加了杯水,看見杜光輝的臉色,問:“杜書記有什麽事吧?看臉色,不太……”

“沒事,只是有點感冒。”杜光輝說著,讓小王出去了,又讓他帶上門。自己坐著慢慢地想。他實在想不出來新大樓有什麽問題能在好幾年後,被檢察院盯上?甚至,王部長都被他們帶走了。王化成也是一個正廳級幹部,沒有確鑿的證據,沒有充足的理由,檢察院是不會輕易下手的。那麽說,這裏面真的有問題?那是什麽問題呢?

杜光輝想得頭疼,只好打電話問簡又然。簡又然消息靈通,這事一定搞清楚了。他撥了簡又然手機,簡又然接了,問杜光輝是不是有事?杜光輝說,當然有,是部裏的事。王部長,還有我,檢察院找上了。到底是什麽事啊?連我都不清楚。

簡又然笑了笑,說:“我也是剛聽說。好像是新大樓建設中受錢的事吧。光輝啊,好像你也是建設小組的成員吧?”

“就是。不然他們怎麽找到了我?”杜光輝說著,心裏卻放松了些。

“他們找你了?檢察院?”簡又然問。

杜光輝說:“是啊,剛才趙妮打電話來了,讓我回部裏,說檢察院找我。這下我明白了,也就心定了。謝謝你啊。幹得怎麽樣啊?你一定還好。有空來桐山指導吧。”

簡又然笑了下,“你心定了就好。也歡迎杜書記來湖東視察啊。好,好,再見。”

新大樓收錢,簡又然說得比較宛轉,其實就是受賄。杜光輝雖然是三人小組的成員,可是從頭到尾,天地良心,他除了吃了幾次飯,喝過兩回茶外,一分錢也不曾收過。而且,壓根兒也就沒有人向他送過錢。做主、拿主導意見的是王部長,管財務管錢的是吳處長,他主要是上下聯絡,應付工地上出現的一些需要及時處理的問題。可能事情的巧合就出在這。包工頭也許正是看上了杜光輝的“無用”,所以才沒把他列入送錢的名單,也就讓他少了心驚膽戰了。

“這好,好啊!”杜光輝心裏突然輕松起來,接著,他又想王部長,一個正廳級幹部,日子過得好好的,要錢幹什麽?還有吳處,他愛人在美國,經濟條件好得很。為什麽要受賄呢?

人的欲望總是無限的。杜光輝想:連莫亞蘭的那位,都身居省部級了,還是沒脫了“孔方兄”的誘惑。可見,到一定時候,這些人看重的並不一定就是錢,錢只是成了一種道具。他們看重的可能更多的是權力和欲望的滿足……

杜光輝開了門,喊來小王,讓他安排一下,自己晚上要回省城。同時,他打了個電話給琚書懷,說自己有急事,晚上要回去。如果琚縣長要去,就一道去吧。琚書懷說我正在外面辦事呢。明天吧?不行這樣,你先回省城,我明天上午過去找你。杜光輝說這也好,那我們明天見。

車子從桐山縣城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四點了。一路跑到省城,已是燈火通明的時刻。杜光輝讓司機找了個地方住了,然後兩個人找了個大排档,隨便地吃了點。回到家,家裏一片漆黑。這是他預料中的。凡凡上晚自習去了,黃麗不可能在家裏的。他讓司機走後,開了門。一股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氣息,隨即撲了過來。他痛快地吸了一口,在黑暗中摸索到電燈。一打開,屋子裏家俱仿佛山徑上的小樹,被風一吹,全往人的懷裏鉆。

杜光輝坐下來,歇了會兒。現在才八點半,凡凡放學要到十點。他走到廚房裏,小方桌上放著半碗吃剩的面條。他看著,心裏發酸。接著,他又開始怨起黃麗了。但轉念一想,自己在桐山掛職,也沒多少問過孩子。苦就苦了孩子了,杜光輝心裏有些難過。他踅回凡凡的房間,書桌上碼著好幾尺高的復習資料,旁邊的玻璃板下,夾著兒子寫的紙條:快高考了,凡凡,加油。

凡凡的字很好,從小就是。看著,杜光輝有些欣慰。他在凡凡平時坐的小椅子上坐下來,手肘倚著桌子,好像看見了兒子在燈下看書做功課的樣子。坐了一會,他拉開抽屜,沒有上鎖。以前,杜光輝是很少看孩子的抽屜的,但現在他卻把它打開了。裏面都是些紙片,還有各種文具。杜光輝正要重新推回去,卻瞥見一個藥瓶。他拿過來,是止痛藥。這孩子?吃這藥幹什麽?杜光輝心一緊,趕緊放了回去。再找,他又發現了一瓶安眠藥,已經少了一些,顯然是凡凡吃了的。

高考前復習緊張,有時吃一點安眠藥,也是正常的。可是,要止痛片幹什麽呢?難道他身體受傷了?或者哪個地方出現了疼痛?

杜光輝回到客廳,燒了點開水,泡了杯茶,一直坐著,等凡凡放學。到了十點,他出了門,到巷子中,很快看見了凡凡。孩子正慢慢地從路燈下過來,身影被路燈拉得老長老長的,杜光輝禁不住要掉淚。他趕緊揉了揉眼睛,迎著凡凡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