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送行

晚上,丁能通走進官府私家菜酒店駐京辦包房時,白麗娜已經點完了酒菜。今天白麗娜刻意打扮了一番,緊身黑色T恤搭配緊身牛仔褲,完美彰顯窈窕曲線,外加一件超短款的針織小衫,一條別致的腰帶,俏麗的女人味頓時展露無遺。由於酒桌上就白麗娜一位女人,她的心裏有一種眾星捧月般的快感。

今天心裏最失落的是副主任楊善水,他在駐京辦副主任的位置上快二十年了,一直也沒有解決正局,他是改革開放以後恢復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楊善水的大學同學出息的都有當副省長、副部長的了,他每每想起那些功成名就的同學,心裏便覺得五味雜陳。

自從丁能通上任駐京辦主任以來,楊善水基本上是在丁能通的陰影中討生活。自己雖然名義上是駐京辦副主任,但是駐京辦的大事小情其實都是丁能通一個人說了算。當然無權並不等於清閑,駐京辦轉變職能後,什麽為農民工討薪、阻止上訪群眾進京等費力不討好的事,都堆在了楊善水的頭上。楊善水就像個大跟班,一天到晚被丁能通指使得團團轉。他雖然是個自甘淡泊、隱忍為先的人,但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今天眼見著自己的老部下都與自己平級了,而且分別是成都辦事處和廣州辦事處的一把手,楊善水對丁能通的專權不免生出難以言表的怨氣。

當然,楊善水深知丁能通的手段,錢學禮、黃夢然的下場,楊善水每每想起來都覺得觸目驚心,這些年若不是自己處處行揖遜讓,怕是下場不會比錢學禮、黃夢然好多少。因此,懾於丁能通的威勢,楊善水盡管心中芥蒂越來越多,但是臉上仍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今天最高興的當然是胡占發和榮國庫,兩個人都是丁能通一手提拔起來的,特別是黃夢然主持駐京辦工作期間,兩個人深受打壓,如果當年丁能通不殺回馬槍,那麽黃夢然主政駐京辦的陰謀就會得逞,胡占發和榮國庫怕是早就被趕回東州了,哪還會有今天的榮耀。因此,兩個人心中充滿了對丁能通的感激。

丁能通一走進包房,眾人無不起身相迎,丁能通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入座,自己脫了外套遞給服務小姐,信步坐在主位上。

這時白麗娜揮了揮手,讓服務小姐走菜,然後嫵媚地問:“頭兒,喝口子怎麽樣?”

“今天是祝賀你和占發、國庫高升,同時為占發、國庫送行,不喝口子,要極品茅台。”丁能通說完,服務小姐應聲出去了。

楊善水親自為丁能通倒了一杯龍井,訕笑著問:“能通,不是說還要為習濤接風嗎?他怎麽沒來呢?”

“習助理被他哥哥找去了,接風的事以後再說,今天咱們主要是為占發、國庫送行!”丁能通輕描淡寫地說。

楊善水其實是明知故問,他早就從陸力生秘書的口中打探出了陸部長晚上的行蹤,之所以這麽問,是故意讓丁能通難堪。你丁能通在駐京辦不是一手遮天嗎?這回來了個不聽吆喝的,我看你以後的戲怎麽唱?

楊善水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心理,他皮笑肉不笑地接著說:“能通,我看這個習濤是來者不善啊!”說完,眼睛裏射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刻毒的余光。

“是啊,頭兒,市安全局的“特務”怎麽派到咱們駐京辦來了,簡直是風馬牛嘛!”榮國庫不解地問。

“聽說習濤的哥哥習海在中央警衛局當處長,這小子是不是因為他哥哥才受寵的?”胡占發兩片薄嘴唇一瞥,不屑地問。

這時幾個服務小姐掇菜的掇菜,倒酒的倒酒,不一會兒席面便豐滿了起來。

丁能通面色溫和地說:“這兩年咱們東州市駐京辦在偌大的北京城博得了個‘百姓駐京辦’的美名,成績都是仰仗大家取得的,特別是善水同志,主管民生工作,兢兢業業,不計得失,占發、國庫、麗娜,你們的進步,凝結著善水同志的心血,我提議這第一杯酒先敬善水同志!”

眾人無不響應,一起站起來,對著楊善水雙手托杯一起飲了。楊善水沒想到丁能通會當著胡占發、榮國庫的面如此給自己面子,心裏一激動一仰脖子喝得涓滴不剩。

酒入愁腸,楊善水心裏熱乎乎的,他暗自佩服丁能通對自己的懷柔之術,要論起手段來,自己根本不是丁能通的對手,不過他還是想聽聽丁能通對習濤的看法,便用悻悻然的表情說:“能通,我看習濤和咱們可不是一路人啊!”

“那你說他是哪路人?”丁能通玲瓏地反問道。

“依我看,既不是河水也不是井水,而是海水啊!”楊善水陰腔陽調地說。

“楊主任,你說的這個海,該不會是中南海吧?”白麗娜逗趣地問。

“即便習海是中央警衛局的處長,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榮國庫不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