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另類幹部(第3/7頁)

“此後,我無數次地讓自己從正反方辨析這個問題。在這麽一個人居然要成為副省長候選人的時候,我心裏是很悲哀的。其實,早些年持這種觀念的領導是很多的。

“我們現在已經看到結果和答案。不注重環保的發展有今天沒明天,環境惡化帶來的負擔就像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寶川市這兩年的經濟增長跌幅那麽大,就是這方面的原因。前兩年他們對外介紹時,總是說寶川市是省經濟增長明星縣,這兩年不講了,大概他們自己也清楚一點兒了。”

席鳴一看到,起初微笑著聽他講話的姜松巖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姜松巖說:“寶川不是誰的特區或者私家地,也不應該是試驗田。前車之鑒太多了,寶川這樣的結果,是付出代價的。”

席鳴一顯然有自知之明,說什麽樣的結果他都有責任。

“姜副省長,第一次向你匯報工作就說這些是是非非很不妥,為洗清自己找理由,不是我席鳴一的風格。直面問題,是希望得到你的支持,盡快解決寶川市的問題。寶川市已經嚴重地拖我們的後腿,這也是對我的報應。慶幸的是,我現在可以在你手下解決這個問題了。是不是?”

姜松巖說:“當然。是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席鳴一輕嘆一口氣,說:“好,這是我最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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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雲邑市是在吃了晚飯以後,席鳴一的招待很豐盛。他有話在先,姜副省長是第一次來關港,下次就不這麽隆重了,吃食堂的日子都會有。盡管這樣,姜松巖還是沒有喝酒。他對席鳴一說,在下面工作時他不喝酒,待席鳴一到雲邑,到他家裏,他陪著喝。這麽說既推了酒,也沒有讓席鳴一面子上難看。

席鳴一說:“其實沒有什麽,現在上上下下吃吃喝喝不算什麽問題,我現在這個市委書記肯定比你那個時候做得自在。只要我樂意招待的,都要求上档次。要不就不招待。”

安副市長怕引起姜松巖不快,忙著解釋:“省政府這些年給席書記的獎金他都擱行政處了,用於支出招待費用。”

余群說:“你們下面的廉政措施和對策就是多,譬如春節後交個紅包的零頭給紀委,再加上一些假煙假酒,好像過的是革命化春節,以後有事也好說,上次拿誰的,都交了……”

大家哈哈大笑,安副市長有點兒較真,推推眼鏡說沒有人送他紅包,並不是誰都是這樣的,他也不會用工資去買假煙假酒向紀委表清白。

席鳴一對姜松巖說,這些年關港市還算和諧,沒有發生在全國有影響的負面新聞,也沒有副處級以上幹部因為經濟或者其他問題落馬。勞民傷財的形象工程也堅決不搞,沒有請書記、省長來奠基和剪彩過。可能也就得不到別人那樣的好處,知名度低。還說,關港市大概因為他的緣故,省裏少有人來,除了迫不得已。

姜松巖說席鳴一的知名度不低,是一個在全國有影響的市委書記。余群有他的理解,先笑了起來。姜松巖顯然不是那個意思,解釋說,關港市經濟發展在Z省從末位到首位的提升速度是驚人的,中央黨校有專家專門在研究“關港現象”。他來Z省前在中央黨校學習時,有教授專門將關港市的發展作為典型案例講過。

席鳴一說:“說省人代會那件事讓我在全國知名也沒有關系。姜副省長,你不說這件事我都想和你談。不過,不是現在。”

回雲邑市的路上姜松巖問余群和姚大慶,他在席鳴一辦公室的時候他們怎麽都不見了,幹什麽去了?

見姚大慶不吭氣,余群說:“被他們拉去交流了,學了撲克牌的一種新打法,叫‘摜蛋’。”

作為秘書的姚大慶謹慎,多解釋了一句,說哪是打牌,是席鳴一手下的人支開他們,余主任沒有戳穿他們的目的,他也就不好說什麽。

余群說:“席鳴一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按規矩出牌。你說姜副省長第一次下來,要是換其他地方會非常鄭重地開一個四套班子主要成員會,請姜副省長指示工作,或者匯報姜副省長想了解的情況。到他這裏,就知道關起門來談問題……”余群搖了搖頭。

姜松巖說這樣也挺好的,他倒是知道了會上不可能知道的情況。他一路上在想,席鳴一在他面前竹筒倒豆子,揭出了寶川市的問題,也不諱言他和李盛文的矛盾。作為一個市委書記,席鳴一的能力是很強的,但在處理寶川市的有關事情上他還是有問題的。

席鳴一如果不是在高壓狀況下聽任寶川市跑偏,而是僅要以這個結果證明李盛文是錯的,或者還有要讓欣賞重用李盛文的人也感到是錯的。這種做法是有問題的,只有那些被歹徒強奸懷孕的女性在苦於無法取證的情況下才堅持生下孩子來討伐罪犯,如果席鳴一一定要用惡果來論證,他就少了一點胸懷和覺悟。組織上也許對他這方面的缺點是知道的。用他在關港市,讓其在一個地方擔任主要領導人八九年,這在Z省是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