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功的概念不只包含名和利(第3/15頁)

彤彤悚然一驚,她的母親去了,她的父親老了!

余一雁識趣地走到樓梯口,又不放心地折轉回身,輕輕說道:“彤彤,不是做婆婆的說你,這人死不能復生,你爸比誰都難過,你和澤如也是快要做爸媽的人了,多體諒一下大人的不易,遇事冷靜一些……”

“媽!”澤如站起身來,袒護著彤彤,“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麽情況,彤彤能冷靜得了嗎?”

“唉,現在的年輕人,遇事要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要麽就是哭死哭活抱怨別人。”余一雁看著小兩口淒然一笑,同樣是人,同樣是女人,朱韻椰、史彤彤都被男人捧在掌心裏慣著、寵著,而她余一雁付出得再多,男人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唉,就是不知道自己承擔一絲一毫的責任……”

彤彤的眼淚泛濫,婆婆說的全是實話,如果早知道這一別連母親的面都無法再見,她說什麽也不會去南京學習的。可是,這世間沒有如果,只有面對。

“我走時我媽還好好的,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啊?”史彤彤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徐澤如緊張地看了一眼母親,余一雁反而鎮定下來,在彤彤床邊坐了下來:“你媽,是在她的房間裏上吊死的。”

是麽?盡管彤彤覺得母親死得蹺蹊,可殘酷的事情一旦得到驗證,還是令彤彤心驚肉跳。她猛地推過徐澤如伸到面前的碗,趴在床沿大吐起來。

“媽,你也真是的,你看彤彤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反倒惹她全吐出來了。”徐澤如看著母親,“一切事情,先讓彤彤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說吧。”

彤彤聽見此話,立即控制住幹嘔,祈求地望著余一雁,今晚不能得知母親的真正死因,她懸著的心不可能落進肚裏。

余一雁緩緩走到床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其實,你媽是替我死的。”余一雁幽幽開口道。

不僅是彤彤越來越迷惑,就是徐澤如也感到莫名其妙:“媽,你也是急糊塗了吧?”

“我媽死時,你在她身邊?”彤彤滿腹狐疑。

“如果我在她身邊,怎麽可能讓她死?”余一雁盯著窗外鬼影一樣晃動的樹葉,“可是如果你媽不死的話,那麽死的一定是我!”余一雁回憶道,“自從你爸去了青龍湖幹休所後,你就離開了,澤如也整天不知道回家。我那時像著了魔一樣,整天整夜地站在窗前,看著雲海的燈影,感覺這整個世界像是被水洗過一樣,整個城市都成了一個空心子,人活著沒有什麽意思。”余一雁抹了一把淚,“勤勤懇懇做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結果到頭還是操不完的心,擔不完的心……”

“媽,對不起!”徐澤如將紙巾遞給母親,“你下樓早點歇息吧。”

“那段日子,我像被什麽東西迷住了一樣,總想著一了百了,是韻椰突然敲門,陪我吃了一餐午飯,徹底斷了我尋短的念頭。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她會跑回老家的老宅,做下這等糊塗的事情來……”

母親,真的是回到老宅後,無法面對這樣的空寂,無人分擔她內心的擔憂,突然心生死念?

史彤彤一掌拍打在自己劇烈跳動的右眼皮上。母親的死,真會這樣簡單?母親真的死了麽?那個在機場為自己送行時還目光篤定的母親,怎麽會自尋短見?母親臨終前有沒有留下遺言?父親是因為母親的死,被審檢組特意批準回家來料理母親的喪事麽?在處理完母親的喪事之後,父親還會去青龍湖嗎?

彤彤就這樣蜷臥在床上,聽著樓下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就讓這種種念頭在心底若隱若現,像附骨之蛆一樣折磨著她,讓她柔弱的身體不僅沒有得到任何休整,反而更加輾轉難眠,煎熬無比。

夜,越來越深。留下來為朱韻椰亡靈守夜的男人們,開始擺開了麻將陣,而出出進進的女人們有的在為打麻將的男人們續滿茶杯裏的水,有的開始洗菜切肉絲準備宵夜,有的則在小院的燈光下生起小土爐,準備煨湯……周遭有條不紊的忙碌聲,反倒使房間裏顯得極度安靜。史彤彤迷迷糊糊地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直到床前一個黑影隱隱綽綽地落在她的床頭,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誰呀?”彤彤稍微坐正了身子。

轉身正欲下樓的身影在聽到彤彤的聲音後,猶豫了片刻,又回過身,徑直走到史彤彤面前,笑呵呵說道:“彤彤,你醒了?吃點宵夜吧?”

“是你嗎?——藍姨?!”史彤彤坐直了身子,看清來人微微有些發胖、卻有著與藍貴人頗有些相似的白凈臉龐,雖然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面對,但史彤彤還是一眼就將她睿智的雙眸,從人群中一下剝離出來,“我媽時常提起與你曾經共事的那段歲月!藍貴人常以有你這樣的母親深感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