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功的概念不只包含名和利(第2/15頁)

徐澤如敏銳地覺察到後面沒有跟上來的腳步,止步回頭。最後不得不放下行李,跑過去牽起彤彤的手,輕輕說道:“天塌不下來,我們進去吧!”

什麽意思?史彤彤的天真要塌下來了嗎?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難道說父親的劣跡連這個寧靜僻遠的小鎮都不能容忍?史彤彤一愣,掙脫了徐澤如的手,快步向小洋樓跑去。

院子裏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一些桌椅,屋子裏傳來一些雜亂不清的聲音。史彤彤沖進屋,立即像陷入了一個冰窟。

客廳裏懸掛字畫的地方,全被蒙上了一層陰森森、白慘慘的棉布,迎門正中央的墻壁上掛著的居然是母親朱韻椰的遺像。在熠熠的紅燭淚光裏,在輕煙繚繞的檀香中,母親似泣如怨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彤彤。

突如其來的災難猶如晴天霹靂,將彤彤整個擊倒。一路不祥的預感似一支命中注定的利箭,毫厘不差地擊中了她。

她鮮花般芬芳靚麗、永遠年輕不老的母親,突然枯萎消逝了?這一別也不過半個月時間,她的母親就永遠消失了?彤彤將永遠失去了母親?永遠,像一把利斧刺痛著彤彤的心,真正的滅頂之災,像滔滔的波浪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劈頭蓋臉,一點空氣都不留,一點余縫都不給。她迷蒙的雙眼裏,晃動著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媽!”彤彤長嘶一聲,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中,一下暈厥了過去。

在雜亂的驚呼聲中,她似乎清晰地聽到了父親仰天長嘶的哭聲:“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啊?”

2

濃綠濃綠的寬大椰片,在夜晚黑黝黝的天空下,變成了銳利的鬼魅,堅硬地橫亙在史彤彤二樓的臥室窗口。史彤彤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只有夢裏的時光能倒流,心中的隱痛只有在夢中才能得以暫時的逃避。

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彤彤在青青芳草地上玩耍,母親的身影輕靈地飄拂在離彤彤僅有咫尺的地方,可彤彤卻怎麽也無法抓住母親的手。彤彤心裏著急,緊跑幾步欲追,母親一閃,閃進一片濃密的樹林之中,突然不見了,彤彤急得大哭大叫:媽,媽……

在呼喊聲中,彤彤猛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床前的人真多,遠鄰近親,黑壓壓的一片,父親史荊飛、婆婆余一雁、徐澤如、藍貴人的母親藍芝芳、藍貴人、老中醫……彤彤失望地發現最熟悉、最親切的臉孔裏,找不到母親的面容,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她真真切切地永遠失去了母親!

“她懷孕了,不能過分激動!”老中醫邊收拾藥箱,邊輕聲向眾人宣布,“沒大礙的,就是要好好休息。”

史荊飛悲喜難抑,這也許是史家今年最大的喜訊,唯一遺憾的是韻椰卻聽不到這個喜訊了。

徐澤如急切地撲到床前,疼愛地握住了彤彤的手。余一雁心情復雜地朝床上望了一眼,堅持提著藥箱要送老中藥一程。

“醫生,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余一雁幫老中醫提著藥箱,悄悄問道。

“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余一雁暗暗掐算著,這麽說彤彤是在離開雲海時就懷了孩子。在史家沒有出事之前,彤彤和澤如如膠似漆,那麽她肚子裏的孩子毫無疑問是徐家的血脈。

余一雁轉身回到樓上,急於想告訴彤彤和澤如一些孕婦的養護知識,誰知道她剛踏上樓梯,就傳來史彤彤的悲慟哭聲,“我媽……到底是怎麽死的啊?”

“爸,媽……媽……”只見史彤彤一下翻起身,撲到站在窗前靜默的父親懷裏,“媽到底是怎麽死的?你為什麽這麽快就將她火化,等不及我最後看她一眼,為什麽?為什麽呀……”

彤彤哭著喊著,拼命搖著史荊飛木然不動的高大身軀,不一會兒,她筋疲力盡,順著父親的身體緩緩下滑,抽噎著蜷縮在父親腳前。史荊飛很想伸出雙手擁抱一下受傷的女兒,哪怕是拍拍女兒的肩,傳遞給她一份堅強起來的信心也好哇,可是他無法做到。他的女兒,像一頭發怒的小獅子,帶著明顯的責問,明顯的指責。

藍貴人、余一雁擁上來想攙扶起史彤彤。她卻像從地底下得到某種傳遞的力氣,赫然站起來,瞪著通紅的雙眼,揮舞著雙臂:“你們告訴我,我媽是怎麽死的?她好端端的怎麽會死?”

徐澤如一言不發地走近彤彤,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

“不是我們不告訴你,而是你一回來不是暈倒,就是像一把狂燃的野火,誰離你近,誰對你好,你就會將誰燒得體無完膚。”藍貴人不知何時下樓去廚房捧來一小碗皮蛋稀飯,遞到坐在床沿的徐澤如手上。

眾人悄悄轉身離開房間,余一雁欲攙扶呆若木雞的史荊飛,他卻蹙眉擺手,向床沿移動了幾步,朝彤彤嘆了口氣,猝然下樓。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彤彤驀然發現,父親的頭發都花白了,一根根在燈管下刺目地豎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