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第4/13頁)

這件潔白的婚紗,幫她從亡夫的陰影中走出,重新堆積起她重續前緣的向往。她固執地認為,丈夫死了不過三年,她就移情別戀上了史荊飛。而史荊飛與朱韻椰轉瞬分別了一年多,在聚少離多的日子裏,他們之間究竟還有多少愛存在?以她余一雁過來人的心思去衡量,恐怕離婚問題早已盤桓在他們之間了吧?只是彼此沒有時間去領“證”的問題!

如果天遂人願,將這種緣分再次降臨給他們,這襲既莊嚴肅穆,又飄逸如雲的潔白婚紗,會在陽光下讓雀兒崖的人們見識到她流光溢彩的面容。她夢想著自己身著這款如霧如雲的婚紗,裊裊地行走在蒼茫森寒的夜色裏,冷艷、幽怨、淒婉、蒼涼,帶著艷鬼芳魂的味道,向雀兒崖礦區的人宣告:她不是麻雀,她是美麗的、智慧的天鵝。可是,韻椰從史荊飛老家歸來,夫唱婦隨的甜蜜生活再次宣告了余一雁的無望。

余一雁的等待,就像流淌的小河,流著流著,眼看要漸漸幹涸了,她便一廂情願地、忙碌而幸福地縫織著第三款黑色的婚紗。如水流動的黑絲緞和鏤空絲邊,躲在儲藏間,躺在她忙碌後的掌心裏,密密縫織、拼湊,帶著一種芬芳散過誰可牽念的蒼涼,在她的掌心裏有了一種靜止的旖旎。

提示做午餐的鬧鈴驟然響起,像投在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攪動著室內的一團冷清。余一雁慌慌張張站起來,摘掉老花鏡,揉著眼睛反鎖上門。淚水猝不及防地從心底湧上來,打濕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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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如坐在出租車上,不時催促司機加快速度。

車窗外的景色化為斑斕的掠影,去往機場的大道上,開得正盛的花兒由深到淺層次分明的紅,不斷疊加成一幅夏日的瘋狂。

《為討新歡開顏,晚餐花費十萬元。為報復服務不周,十萬硬幣付款,險鬧人命案》的大幅標題交疊著出現在各大新聞媒體上。在眾說紛紜的爆炸式信息裏,徐澤如的心緒又飛回到了那令人震顫的一幕。

徐澤如騎著電動車在人縫裏左沖右突,當他趕到雲鶴國際大酒店時,酒店百米之外的地方已被人流車流圍塞得水泄不通。他連忙跳下車,將電動車鎖在一棵椰子樹下,然後朝密密匝匝的人群裏鉆擠。

一向爭強好勝、呼風喚雨的章子碩,何曾在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自己喜愛的女子面前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他從魚鱗般堆積的錢幣上爬起來,順帶著大捧硬幣惡狠狠地向孟蔭南沒頭沒腦地擲去,銀光閃閃的硬幣水花般四散開來,帶著沖擊力,嗖嗖有聲直射而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尖叫,圍觀的人們四散躲避。孟蔭南在混亂中,魚一樣滑溜到酒店廳堂內,搬起一箱服務員剛點過數的硬幣,劈頭蓋臉朝章子碩潑去,一道道銀白色的光影流水一樣滑向章子碩,他再次跌倒,淹沒在飛濺的錢幣之中。

“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要出人命的。”藍貴人帶著哭腔,乞求地望著孟蔭南。

孟蔭南剛停住手,章子碩從硬幣中拱了出來,一搖頭,身上的錢幣嘩啦啦墜落一地,引起周圍人群的一陣哄笑。章子碩氣急敗壞地指著孟蔭南:“好,好,你等著瞧!”他掏出手機,“保安隊,給我帶真槍真刀到雲鶴國際酒店來。對,快,快,這裏有個亡命之徒,不大卸他八塊我不姓章。”章子碩兇殘的目光掃射著孟蔭南。

藍貴人扯著孟蔭南的手臂叫喊著:“你快逃,你快逃啊!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孟蔭南僵持著,他不信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奪人家女友的癟三,膽敢目無王法,無理傷人!

圍觀的人群知道接下來不會再有好玩好笑的情節了,接下來將會是人命關天、恃強淩弱的肉搏血戰!於是,眾人開始慌亂地招妻呼兒、攜老拉少紛紛退讓。

冷清下來的雲鶴酒店門口,兩輛沒有牌照的銀灰色越野車橫沖直撞呼嘯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橫亙在孟蔭南跟前。緊接著,從車上跳下來五個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的黑衣壯碩漢子。巨大的陰影投身在孟蔭南身上時,孟蔭南只剩一片後悔莫及。閉上眼睛的一刻,他還能感覺到夜風攜帶著章子碩陰森森、匕首一樣寒光凜凜的目光,直刺向他的五臟六腑。

當巨大的險情襲來,周圍的人像被人施展了定身術般,大張的嘴發不出聲音,瞪圓的眼睛只剩驚恐。空氣冰住了,人群凝固了,所有的聲浪都壓抑在人的胸腔裏,好似蒼穹最原始的寂靜。

五個巨大的壯碩黑影攜帶著兩尺來長的尖刀,風一樣裹挾到孟蔭南身邊。孟蔭南心裏發出一陣死亡的警報,他猛地感覺到一陣寒冷,一種散不盡的悲鳴反復在腦海中盤旋,生命像退潮的海水一樣,正在從他身體裏快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