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第3/13頁)

“彤彤,彤彤……”回音將他急切地狂呼撕扯得精疲力竭。

“喊什麽喊,你還知道回家,還知道有個家啊!”余一雁紅腫著眼睛,從樓梯間堆放雜物的儲藏室裏走出來。

“媽,你在雜物間幹什麽?彤彤呢?”徐澤如一邊解開領扣,一邊抓起桌上的杯子去飲水機接了一大杯水,一仰脖“咕嚕咕嚕”喝完。

“慢點慢點,像從餓牢裏剛放出來的一樣!”余一雁疼惜地看了一眼兒子,打開冰箱,拿出雞蛋、面條,“你先去沖個澡,身上都餿了!媽這就去給你下碗面條!”

“媽,彤彤呢?她這幾天情緒怎麽樣?”徐澤如依靠在廚房門框上,“她……”

余一雁看似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熱油鍋上,實則透過余光將兒子從內至外看了個透。

“提起來千斤重,放下來狗屎都不是!”余一雁將炸得嫩黃的雞蛋盛在瓷碗裏,重新放入姜絲、蒜泥,“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所謂愛情。”

“媽……她到底怎麽了?”

“你早幹嗎去了?”

“我……我不是忙嗎?”

“有多少事忙不完?哼,瞎子走夜路——假忙!等老婆走了再來問媽!”余一雁將熗好的姜蒜倒入碗內,往鍋裏添水,“即使是人家不走,也該上班去了,你看看現在是幾點?說話完全不著調……”

“走了?什麽意思,媽?你說清楚一點啊!”徐澤如已失去耐心,不停用手捶打著自己的頭。

余一雁蓋上鍋蓋,抓住徐澤如的手:“你在外的這三天兩夜沒睡嗎,兒子?你要挺住,彤彤走了,去了南京,說是去學習,但是誰知道這一年時間會發生什麽?她那樣識文斷字又有本事掙錢的女人,身邊從來就不缺追求的男人,跟她媽一樣!她還會不會是徐家的人,難說啊!”

徐澤如頓覺被人抽去筋骨一樣,木偶般默默無言地經過客廳一角,回到臥室。這裏是唯一隱藏兩人甜蜜的地方,從今天起,三百六十多個孤獨的日子就屬於他了,至於煎熬一年後的日子是否還能恢復到從前,他已無法預料。徐澤如思慮著,一種煩累的感覺讓他疲倦極了。

不,不!他不能讓彤彤離開他,遠離這個家!家裏一出事,人人心裏都雜草橫生,將得與失、自尊與自負、功與過、愛與恨分析得毫發畢現,而完全失去了力挽狂瀾、撥開雲霧面對的勇氣!彤彤不能這樣做,她是最早介入“局長日記”的調查人,許多細微的線索、許多理智的判斷,她心中都有數,她應該努力與自己一道面對這一切!徐澤如轉身朝樓下跑去。

余一雁將一大碗雞蛋肉絲面擱在桌上,一見兒子的架勢是挽留不住的,於是強硬地橫在大門邊。

“千事萬事,別誤飯事!”她指指桌上的面條,“你不吃一口,就不要出我這道門。”

“媽,我心裏火燒火燎的,哪還管得了什麽飯啊面的,你讓開。”徐澤如吼叫著,“你讓開,也許還能趕上她。”

“你睡醒了?這幾天你早幹什麽去了?”余一雁讓開身子。

“我……我……”徐如澤慌忙打開門,回轉身又急切地對母親交待著,“媽,你別出門,我回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當然是關於史爸爸的事情,我們不能昧著良心說話、辦事。”說完,徐澤如風馳一般奔向電梯。

余一雁看著兒子汗流浹背的疲倦身影,無力地靠著門框。少頃,她關上門,將自己深深埋進寬大而孤獨的華麗空間。

史彤彤如同她那風情萬種的漂亮母親一樣,總是能左右著身邊人的情緒。她高興了,周圍的人會不約而同地跟著一同高興,她傷心或痛苦的一聲嘆息,就會攪動得周圍的人不得安寧。兒子,兒子剛才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他有什麽理由懷疑自己的親媽呢?天知道,她也不希望造成今天這樣的結局!委屈掀起一陣揪心的疼痛。

余一雁緩緩來到儲藏間,在這個孩子們不屑進入的窄亂空間裏,那三款婚紗秘密地收藏著她所有的企盼和快樂,余一雁固執地認為,他一定屬於她!朱韻椰是什麽?一個被男人寵得像白癡一樣的女人,除了美麗,她一無所有;而她余一雁則是美貌與智慧並存,只要有眼光的男人,就不會錯過她這道風景。

誰知道,竟是她余一雁自作多情、會錯了意?史荊飛問清了朱韻椰家的地址後,對余一雁道了謝,徑直離去。大紅婚紗還不曾縫織好,她就得到了朱韻椰毅然決然嫁給史荊飛的消息。鮮紅的婚紗,是淤積在余一雁心口的一灘鮮血。

徐妙根死後,史荊飛對余一雁和徐澤如竭力相助。余一雁覺得史荊飛之所以這樣幫助他們孤兒寡母,除了與史荊飛的仗義和他曾經當兵的豪俠之氣有關外,還是因為內心對余家母子有情,只是這點關愛在他心裏蜷縮著,他本人一直不知道而已。她開始縫制第二件婚紗,那件薄如蟬翼、晶瑩剔透的白色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