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楊尾巴(第3/3頁)

“那為什麽現在費煤,還起團?”

“楊尾巴調一下鍋爐參數,自然就不好燒了,費煤又傷爐子。”

送煤師傅每次給鍋爐送煤炭,都會看楊尾巴臉色,積累了一肚皮的怨氣,今天老板問起,趁機就下了眼藥。

與送煤師傅交流之後,侯滄海明白了大部分真相,對楊尾巴這種老油條便沒有了好印象。

一個星期不到,當楊尾巴再次提及煤炭用完以及煤炭不好燒時,侯滄海提著一把手錘來到煤渣處,用力敲開,只見煤炭外面燒成灰色,裏面還是黑色煤炭。侯滄海道:“這些煤炭根本沒有燒透。”

楊尾巴眼神略有一兩秒的不自然,隨即就理直氣壯地道:“侯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沒有燒透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煤炭不行。”

侯滄海道:“都是巴嶽山的煤炭,前後兩個煤礦又沒有隔多遠,還有化驗單,我就不曉得是煤炭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

侯滄海長期在機關工作,說話很委婉,是“響鼓不用重錘,明人不用指點”的說話方式。在夥食團這一段時間,他發現與工人們打交道不能用暗示,必須得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否則是隔鞋搔癢,不起任何作用。

楊尾巴聽到這句話,覺得受到了侮辱,憤憤然地道:“我是好心給侯總提意見,你把好心當成爐狗肺,看來好人真的當不得。”

侯滄海暫時不想完全撕破臉,緩和了語氣,道:“我們把鍋爐交給楊師傅,還是希望你管理好。”

楊尾巴以前覺得這一對小夫妻和善,又壓根不懂鍋爐,便從內心深處有些瞧不起。他在國企工作很多年,老技工欺負領導的事情屢見不鮮,因此他也帶出了習慣性思維,下意識將侯滄海和熊小梅當成國企混日子的小領導。

今天與侯滄海談話以後,想起這一把年齡還被小年輕訓話,一股氣就鼓在胸中。他在鍋爐房裏轉了一圈後,再次調整鍋爐參數,嚴重降低鍋爐效率。這樣調整後,原來一車煤可以用半個月,現在就只能用十天。

從道理上來說,侯滄海、熊小梅和楊尾巴都出自於老式大型國有企業,大家都有一套近似的話語體系,應該能夠溝通。而事實恰恰相反,一食堂第一場大矛盾就爆發於侯滄海和楊尾巴之間。

當九天時間就將原本計劃用半個月的煤炭用完之後,侯滄海找到了楊尾巴。

侯滄海道:“楊師傅,我查了上個月煤炭的進貨單,還有十天才到十一月,煤炭量已經超過十月用量。你倒出來的爐灰,稍稍敲一敲夥食團都能用。你說說,這是什麽原因?”

楊尾巴剛剛剃了胡須,穿了一件長袖T恤,打扮得很是精神。他用一種抗拒的神情來對待侯滄海,道:“煤炭進孬了,燒出來就是這個樣子。”

侯滄海將兩個煤礦檢驗單拿了出來,道:“你不要再用這一套說辭了。我去看過兩家煤礦,相隔不到一公裏,在一條礦脈上,而且化驗單上的數據根本沒有差異。楊師傅,你是我請來工作的,得為我負責。現在這樣做,恐怕不太好吧。”

他陰沉著臉,加重了語氣,道:“你給我一句實在話,到底能不能做好?能做好就繼續做,不能做了,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