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鋪路不忘退路 艱難的招商引資

曲終人散,郭蘭上了車,駕駛員問道:“郭部長,回家嗎?”郭蘭略帶歉意地道:“劉師傅,今天辛苦了,我想直接回成津。”

從沙州到成津的公路在未改造時,路不好走,司機都怕行夜車。新成沙公路建成以後,天塹變通途,劉師傅更願意回家睡覺。此時聽說郭蘭要回成津,立刻來了勁,轟起油門,沿著成沙公路飛奔。

郭蘭坐在駕駛員後面的位置,把安全帶系上,眯著眼睛聽著音樂。小車的音響很好,放著黑鴨子的歌:“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意境開闊的蘇聯歌曲被黑鴨子三個女生演繹得憂傷而浪漫。

“我愛上了侯衛東,我心裏一直有他。”郭蘭心裏一直回避著此事,今天所有的心靈枷鎖都在兩人目光對視中被砸碎,她終於敢直面自己的感情。

而現實是如此無情,侯衛東早已娶了張小佳。

駕駛員專心開著車,沒有注意到後排的郭蘭眼裏噙滿了淚水,淚水沖破了眼眶的阻攔,順著白凈的臉頰靜靜地流淌著。

晚上12點,郭蘭回到了成津縣城。走進縣委招待所後院,她沒有進屋,在鄧家春的花草前站了一個多小時。這時,又一輛車開了進來,郭蘭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躲在車燈照射不到的黑暗處。

看清楚來人是副縣長朱兵,她暗自松了一口氣,等到朱兵回了屋,燈光又熄掉以後,她才回了屋。進屋以後,屋內傳來手指滑過鋼琴的聲音,隨即一切又陷入了寧靜的黑暗。

早上,常務副縣長周福泉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昨天我有急事到了沙州,沒有陪高副市長吃飯,福泉代我多敬一杯沒有?”侯衛東當時接到了楚休宏電話,急匆匆地趕到了沙州,在成沙公路上才向高榕副市長請了假。

昨天午餐時,高榕副市長接到侯衛東的請假電話以後,由於有勝寶集團的人在場,當時並沒有說什麽。勝寶集團的人離開以後,她才不鹹不淡說了一句:“侯書記當真是日理萬機,連接見我的時間都沒有。”

周福泉正好站在高榕身邊,將她的抱怨聽得清清楚楚。不過,這些話他不能在侯衛東面前說,含糊地道:“昨天中午還是喝了不少。”

閑話扯完,言歸正傳,侯衛東問道:“那再接觸的情況如何?勝寶集團有沒有誠意?”

周福泉道:“樊得財和梁秋河不可同日而語,他們這一次倒是進入了正題。”

“進入主題就好。”

“勝寶集團真敢開口,樊得財提出一期投資五個億,但是他提出需要一千畝土地,這是勝寶集團落戶的條件。”

“土地是企業落地的條件,很正常。”

周福泉拿出了原始的會議記錄,道:“關鍵是他既想要土地,又不想出錢。樊得財的條件是成津縣將土地征用以後,他們的錢立刻到賬戶,否則不予考慮。另外,他們還提出了關於出口退稅、政府擔保、鉛鋅礦價格保護及貨源、收費站等一系列問題。”

侯衛東認真看完會議的原始記錄,道:“高副市長是什麽意見?”

“勝寶集團的條件苛刻,高副市長沒有表態,她復印了一份會議記錄,拿了回去。”

看著會議記錄,侯衛東沉思良久,提高聲音說了一句:“這不是談判,這是城下之盟,是馬關條約,這不是支持成津發展,而是掠奪!”

周福泉聽了侯衛東表態,道:“從勝寶集團談判小組來到沙州以來,我心裏就很緊張,如果沙州最大一筆外資砸在我的手裏,我無論如何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今天聽了侯書記對勝寶集團的評價,我感覺心裏的重壓輕了。”

侯衛東問道:“樊得財提出這個條件,他憑的是什麽?給我們縣裏的好處是什麽?”

“樊得財算了一筆賬,只要勝寶集團礦業總公司正式投產以後,當年的稅收收入在五千萬左右,隨著生產二期、三期投產,最終年稅收將達到一億到一億五,這是成津財政收入的半壁江山。”

對於成津這種地處內陸的縣級城市,一億的稅收將是無比巨大的誘惑,侯衛東也不得不考慮這個因素。他扔了一支煙給周福泉,自己點燃一支,慢慢地吸著。

吸了一半,他把煙摁滅,道:“勝寶集團是打的如意算盤,一千畝土地,政府要征用並整治出來,至少得花一個億以上。勝寶集團用很少的投資就掌握了大宗土地,還控制了廉價礦產,所有的風險則轉嫁到了成津縣頭上,如果遇到東南亞金融危機這樣的國際風雲變幻,成津縣將會輸個精光。”

“風險太大,我個人難以接受。”侯衛東明確表明了態度,又道,“曾縣長參加了談判,他是什麽意見?”

“此事重大,曾縣長沒有明確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