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任第一件事:理清誰跟誰什麽關系 自加壓力當了指揮長(第3/6頁)

在收提留統籌和農業稅的關鍵時期,劉永剛請了病假,據說是胃出血,要臥床休息。

樸書記在鎮裏組織提留統籌和農業稅的收取,村裏幹部全部叫苦連天。不管鎮裏如何三令五申,完成進度就是要比往年相比至少差上一半。飛石鎮被縣裏分管領導和相關部門多次點名批評。縣委書記章永泰問及此事,讓這位具有多年鄉鎮工作經驗的老書記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好在章永泰也沒有追究此事,沉著臉回縣裏去了。

劉永剛喜歡喝酒,胃確實有毛病,住醫院亦可,不住醫院亦可。這次縣裏調樸書記過來,他存心要讓老樸吃一吃飛石鎮的殺威棒,所以就選擇了住醫院,同時授意手下的哥們兒弟兄們將提留統籌和農業稅先拖著。他病愈歸來以後,在全鎮幹部大會上,狠拍桌子,把駐村幹部和村幹部罵得狗血噴頭,最後宣布:“你們不給樸書記面子,就是不給飛石鎮黨委、政府面子,也就是不給我老劉面子。老子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到時哪個村敢拖後腿,我饒不了他,讓他滾出飛石鎮。”

一個星期以後,提留統籌和農業稅收取工作基本完成。樸書記被這一記悶棍,打得好長一段時間都在頭昏。

劉永剛進了沙州,首先到了市建委,找到了城管局長李太忠。劉永剛在飛石鎮絕對操蛋,但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在李太忠面前,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兒。進了李太忠辦公室,李太忠見劉永剛滿臉通紅,劈口道:“中午時間,你少喝幾口馬尿。”

劉永剛叫屈道:“今天國土局老苟下來,我陪他喝了幾杯,不到半斤。我喝酒上臉,老紅,沒有辦法。”他笑嘻嘻地從包裏取出來一個小盒子,道:“叔,你到市裏當官,我琢磨著總得送些禮物。叔又啥都不缺,送什麽好,可把我愁壞了。”

李太忠把禮物打開一看,這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黃金小菩薩。劉永剛又道:“叔,這菩薩不稀罕,關鍵是請嶺西慧明大師開過光,很靈驗。”

李太忠最信這一套,聽說這菩薩是由慧明大師開過光,才露出笑臉,道:“這是好東西,難得你還有這份心。”

劉永剛道:“我一直都有這份心。”

李太忠看著黃金小菩薩,臉上笑容慢慢又消失了,語重心長地道:“永剛,你們這些日子小心些,能低調就要低調,更要把握一條,千萬不要有把柄落在侯衛東手裏。”

“叔,你放心,我惹不起,躲得起。”

李太忠臉色灰灰的,道:“就算想躲,恐怕別人也會找上來。”這一次他的調動沒有任何征兆,當組織部粟明俊副部長伸手祝賀,他愣沒有反應過來。一張輕飄飄的調令,總共只有兩根手指的文字,就將他由手握大權的常務副縣長變成了市建委副主任兼城管局長。

城管局是建委的二級局,他其實就是出任城管局長。縣長調到市級部門當領導,這屬於正常調動,李太忠也無話可說。

城管工作,管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糾紛不斷,形象每況愈下,這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改革開放二十來年,在規劃、拆遷、建設以及就業保障中積累了大量的社會矛盾,這些矛盾又集中而突出地反映在城市管理之中。由於城管直接與最底層群眾打交道,也就成為社會矛盾的發泄點。對於城管工作,市民是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來罵娘。他們既需要幹凈整潔的生活環境,對於小攤販堵路、汙染環境、油煙熏人、噪聲擾民,他們一致要求整治。與此同時,見到城管暫扣小攤小販的財物又變得義憤填膺。

從領導角度來說,市容市貌關系到政績。上級領導進入城市,直觀印象格外重要,所以,領導們對城管工作要求得很高、很嚴、很細。當然,如果在執法過程中出了問題,領導們會說:“嚴格執法,不是粗暴執法,出了事是執行手段的問題。”

城管隊伍成了鉆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

李太忠在縣裏雖然是副職,實際上享受著正職的權威,素來只抓大事。如今當上了城管局長,天天管著這等煩人小事,吃力不討好,還要經常被市領導批評,被老百姓咒罵,心中實在不爽。而不爽只是皮毛之癢,他心中有更深的憂慮:“成津這個火藥桶,由於章永泰之死,遲早要被引爆。”

當初,面對章永泰的步步緊逼,李太忠的主意還是用官場手段來反擊,沒有料到兒子和方傑膽大包天,居然瞞著他暗算了堂堂的縣委書記。當他知道事情真相以後,被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他才指著方傑和兒子李東方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麽,是認起真來的共產黨,你們兩人這把火玩大了。”此後不久,成津便發生了一系列人事調動,李太忠當了多年縣領導,深切地感到了天羅地網正慢慢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