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開發區征地糾紛引省報暗訪 硬道理

“你們是記者?記者證拿來看看。”王總是標準的包工頭形象,肚子如大山一樣高高凸了出來,他用略有敵意的眼光看了記者證,在歸還的時候,憤憤地道,“還是省報記者,記者不是好東西。”

劉瑞雪和杜成龍臉色就難看起來。王輝將記者證收回來,他並沒有生氣,道:“王總對記者有成見嗎?”

王總就是馬有財的小舅子,他是那種“面有豬相,心頭嘹亮”的人,粗魯在表面上,精明在內心,這個招數他用了許多年,屢屢奏效。他高聲地道:“前一段時間,鋼材脫銷了,買不到鋼材這房子建個狗屁。記者就拿這事來做文章,弄得我在新管會差點下不了台。”

抱怨了一通,王總手撫著皮帶,道:“你們是省報記者,肯定比三流小報記者水平高,希望你們實事求是反映問題,不要聽風便是雨。我叫什麽名字,名片上有,我是粗人,說話不好聽,你們是文化人,也別見怪。”

三人頗為郁悶地上了車,劉瑞雪道:“王主任,怎麽情況與政協報的文章全是擰著的?新管會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這一次到益楊采訪,省報並沒有提前通知沙州,王輝根本沒有想到他們的行蹤早就被新管會掌握,自然也不會疑心這是新管會故布之局,他道:“粟家豪這人我認識,他是沙州中學語文教師,文字很棒,人品也不錯,我相信他不會亂寫。我們在益楊采訪結束以後,再到沙州與他見一面。同一個事物,哪怕是陽光直射著的事物,也總有陰暗面和陽光面,關鍵是看問題的角度。”

此時三人已經餓得不行,王輝看了表,道:“好事不在忙上,我們馬上回益楊縣城,休息到3點,劉瑞雪和杜成龍到南郊,進村入戶,了解一手材料,晚上匯總材料。明天上午到新管會去采訪,下午回沙州與粟家豪見面。”

新管會辦公室,各方面情況都匯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侯衛東道:“省報這三個記者工作很細心,章主任,你估計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麽?”章湘渝想了想,道:“他們三人工作比較務實。下午應該要到村民家裏去。”

“我們要掌握主動權,今天下午繼續在賓館前面守株待兔,讓楊柳去,章主任提前到粟家村去,爭取下午在村裏面與記者不期而遇。”

由於美國大片廣泛傳播,大家在欣賞大片的同時,也偷學了幾招跟蹤方法,當三位記者走出賓館時,侯衛東那輛皮卡車悄悄跟上了。王兵對楊柳笑道:“你放心,他們絕對發現不了,到了南門口上,就可以給章主任打電話了。”

當省報王輝的普桑確實無疑地走進了南郊小公路,楊柳就用借來的手機給章湘渝打了電話。4點左右,章湘渝成功地與劉瑞雪和杜成龍不期而遇。

劉瑞雪悄悄地給留在益楊城的王輝打了電話:“我和杜成龍采訪了四家農戶,現在遇到了新管會一位副主任,他邀請我們到新管會,去不去?”

王輝正在縣人民醫院,政協報文章說有六位村民受傷住院,但是並沒有說明是什麽傷,他特意過來核實。

人民醫院,蔣玉新恰好是值班院長。祝焱原本就是新管會首創者,她自然是站在了祝焱一方。給值班醫生打了電話,很快,粟家村六個人的病歷和新管會易中成的病歷被送了過來。

“我聽說是六個人,怎麽是七人?”王輝接過蔣院長遞過來的病歷,依次翻著。

“六個村民,一個新管會幹部,七個人住院,六個村民都出院了,新管會幹部還在住院治療。”

王輝沒有多問,接過病歷仔細翻看著,發現村民都是軟組織損傷,而新管會易中成則縫合了十六針,他暗暗吃了一驚:“政協報上根本沒有提到這事。”

蔣玉新從醫生的角度道:“村民應該是在抓扯過程中受的傷,新管會那位幹部是被石頭砸傷,那些村民下手太狠了,把人往死裏整。現在六個人的醫藥費都還掛在賬上。”

王輝抄著病歷,隨口道:“農民的根在土地上,有了土地也就有了生活保障,農民如果沒地,連退路也沒有了,他們有過激行為就不難理解了。”

蔣院長搶白道:“農民失去了土地也不能出手傷人。被打的幹部也是人,也是孩子的爸、父母的兒子,如果他被打死,家庭的頂梁柱就倒了,讓全家人怎麽過生活?”

王輝道:“打人的方式當然不對。”這時,劉瑞雪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沉吟了一會兒,道,“既然遇到了,我們就到他們辦公室去,反正遲早要見面。”

5點,侯衛東在新管會小會議室正式與三位省報記者見面,他故意端了端架子,讓章湘渝陪著王輝等人聊了一會兒天,這才端著茶杯、拿著筆記本走進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