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3頁)

通常情況下,趙德良在掃視全場之後,會問秘書長余丹鴻,人到齊了沒有,得到明確回答後,宣布開會。可今天,他並沒有將目光落在秘書長身,而是笑著,誰有新段子?個來聽聽。

聽了這話,大家全都呆了一下。段子在江南省官場,是一個極其敏感的話題。這是因為陳運達非常喜歡段子,但凡由他主持的政府方面會議,往往以段子開頭。如果他本人收到好的段子,會在正式開會之前,拿出手機,仔細翻一翻,讀給與會者聽。久而久之,形成一種氛圍,只要是參加陳運達主持的會議,大家都在事前積極收羅各種段子,然後在會前提供給陳運達。段子是中國社會一種極其特殊的產物,個世紀九年代,被稱為新民謠,當時的段子,主要集中對官場的諷刺和對社會醜惡現象的鞭笞,如諷刺官場吃喝風的喝酒歌就唱道:酒杯真有罪,喝壞了黨風喝壞了胃,喝得夫妻背靠背。那時候的段子,是被嚴格限制在紙媒出現的,第一次集中被印成文字,大概在賈平凹的《廢都》裏。到了個世紀末期,手機開始普及,段子便沖破有關部門的封鎖,在手機中泛濫起來。這道大壩總算沖開,許多段子,也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紙質媒體。此時的段子,主要有兩大部分,一部分是帶色的,一部分是政治諷刺的。因為段子廣為傳播,並且在傳播中產生利潤,電信部門便高薪聘請專業人才創作段子。

有所好,下必效焉。陳運達喜歡段子,整個江南官場,便形成了一股收集段子的風潮。一屆省委書記襲百鳴對此非常惱火,多次公開表達自己的不滿,陳運達是段子省長,下面追著一群段子廳長段子市長。

趙德良到江南省三年,從未對段子有過任何表態,也沒有哪個人敢在他主持的會議段子,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對段子的態度。現在,他突然提出這麽個話題,在座各位,均不明白他的用意,氣氛一度緊張。

就在大家不知應對的時候,政法委書記羅先暉先話了。他很清楚,趙書記的這一提議太突兀,大家的思維沒有從舊有習慣中轉過來,如果不快點打破寂靜,所有人都會尷尬。他拿出手機,一邊翻查一邊,我今天剛好收到一個。嚇唬人的四句話——時候,媽媽,狼來了。學時,同學,老師來了。結婚後,同事,你老婆來了。現在,情人,這個月沒來。

不知是段子不好笑還是大家仍然未能回過神來,全場沒有一個人笑。

丁應平立即接過了話頭,,我這裏也有一個。啊,是這樣的。若要一輩子高興,做佛:若要一陣子高興,做官:若要一個人高興,做夢:若要一家人高興,做飯:若要一幫人高興,做東:若要兩個人高興,**。

這個段子顯然得大家有共鳴,有人笑了,有人在評。趙德良並沒有給大家太多議論的機會,而是追著丁應平問了一句,對了,應平,我有一件事老早就想問你了,每次見了你又忘了。

此話一出,大家剛剛冒頭的對段子的興趣,被迅速澆滅了。

丁應平並沒有出聲,等著趙德良。趙德良,你是學歷史的,你對平王東遷怎麽?

丁應平一下子愣住了。今天趙書記怎麽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剛剛提議段子,現在又談起了平王東遷。這哪裏是開會?分明是聊大天嘛。丁應平迅速將自己的歷史知識歸納了一下,,平王東遷,是東周和西周的分界線。周武王伐紂建立周朝,國都設在現在的西安附近,稱為鎬京。靠近西部,所以史稱西周。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之後,周幽王的兒子周平王姬宜臼將國都遷到洛陽,在東邊,所以史稱東周。

丁應平當然還可以一大堆,可現在是在一個極其嚴肅的會議,他不可能在這裏講歷史課,只能長話短,草草地了幾句,算是應竹過去。

趙德良,你這話沒到點子。西京好好的,周平王為什麽要東遷?這不是勞民傷財嗎?

陳運達原本不想涉及這些閑話,可在此時,他實在忍不住。整個江南省,陳運達被認為是春秋戰國史的專家,曾經和省內幾所大學研究先秦史的教授交換對春秋戰國歷史的法,那些教授無不甘拜下風。陳運達沒有正規過大學,只是在文憑熱的時候,通過電大弄了張文憑,後來又迫於形勢,弄了張碩士文憑,兩個文憑都是中文,與歷史無涉。陳運達之所以對春秋戰國史感興趣,完全是因為《東周列國志》。

陳運達還是初中生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全國停課鬧革命,大些的學生去造反,他只能跟著瞎起哄。也就是這時候,他的隔壁搬來一戶人家,鄰家有一個兒子,比陳運達大幾歲,已經進工廠當了工人。鄰居的兒子對陳運達這個造反派頭頭不屑一顧,從來都不正眼他。這讓陳運達分惱火,一再找他的麻煩。鄰居總是以一種哀憐的眼光著陳運達,讓陳運達更加不爽。有一天,陳運達帶著幾個造反派將鄰居堵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