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揭牌真難(第6/22頁)

卓小梅想,晚上回去得問問秦博文。

飯後,卓小梅幫忙洗涮完碗筷,摘下圍裙,將兵兵拉到母親前面,說:“媽,最近園裏事情多,兵兵交給你看管一段。”母親說:“我知道,你回來是要拉我的伕。”摟過兵兵,說:“不過兵兵不多事,不要怎麽看管,還可給我們添點樂趣。”

回到幼兒園,已過九點。洗完澡,正在用電吹風吹頭發,秦博文回來了。他看上去氣色挺不錯,好像想跟卓小梅說什麽,見她頭上的電吹風響得起勁,遲疑了一下,去了衛生間。吹幹頭發,卓小梅走進大臥室,靠在床頭,隨手翻閱起買回來一個多星期沒空光顧的雜志來。像別的知識女性一樣,卓小梅有閱讀的習慣,只要有時間。讀得雜,文史哲,或是衣食住行,逮住什麽讀什麽。不像有些女人,沉湎言情,總覺得那種死去活來的所謂愛情是瞎編的,太假太淺薄。她把閱讀當成一種生活方式,並不一定要長見識或提高什麽素質。好讀書,不求甚解,這才有讀書的樂趣。如果像上學時那樣讀書,功利心太強,簡直是受罪,把人天性裏的好奇心和閱讀欲都扼殺掉了。中國人均圖書占有率是世界最低的,多數人一出校門就不願再拿書本,只熱衷吃喝玩樂,不能不說是教育的一大失敗。

這天晚上卓小梅翻到一篇寫咖啡的小文。前不久還在寧蓓蓓家裏喝了一次咖啡,卓小梅來了興趣,細讀起來。文章說男人是咖啡粉末,女人是咖啡伴侶,而溫度合適的水是愛情,可以把男人和女人很和諧地融合得到一起。卓小梅覺得這個比喻也還別致,想起自己和秦博文,倒也是愛情將兩人融進一個杯子裏的。尤其是婚後的最初幾年裏,愛情的溫度不高不低,兩人非常融洽,日子過得溫馨。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水溫下降了,水質好像也開始劣變,婚姻杯裏的咖啡粉末和咖啡伴侶總是攪不勻和,再沒原來芬芳甜美了。

這麽胡思亂想著,秦博文洗完澡進了大臥室。本來卓小梅是等著問他辦廠的事的,也許是這篇文章的原故,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她不想沖淡心裏悄悄浮起來的那份溫情。是呀,好久都沒重溫過這份難得的感覺了。

秦博文仿佛也感覺出了卓小梅今晚的細微變化,試探著向她靠過來。讀過幾句書的男人自尊心都很強,秦博文害怕卓小梅的拒絕,雖然他們已是多年的夫妻。他都記不得好久沒挨過卓小梅了,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只記得最後一次,他表現得非常糟糕,弄得雙方都不滿意。特別是發現卓小梅包裏羅家豪那張名片之後,秦博文便熱情不再,兩個人幾乎形同路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井水不犯河水,連身子都不會碰一下,各睡各的覺,各做各的夢。從前秦博文可不是這樣,久不沾卓小梅,他堅決不幹,雖然不是特別能幹,還算有些作為。好像是下崗之後才逐漸變得不中用的。這也許是男人的弱處,一旦做人做得窩囊,白天頭擡不起,晚上也擡不起頭,像蠟遇熱一樣。

卓小梅的默許,讓秦博文勇氣倍增,將她摟進懷裏。也許是秦博文過於急切,也許是太長的時間沒溫習功課,卓小梅感到有些不適。女人不是男人,積蓄得久了,急於噴發。女人積蓄得久了,需要耐心疏導。這有些像鄉下灶膛裏的柴禾,堆得太厚太緊,相反不容易著火。沒有耐心的男人是點不燃女人的。

卓小梅等著秦博文將自己點燃。她努力配合著。一雙眼睛微合了,腦袋裏浮出一道風景。那是下午才走過的那條古色古香的舊街,女孩和男孩偶相邂逅,然後相依相偎,帶著生命的騷動,走進彩色的伊甸園。隨著歲月的流逝,男孩成了男人,女孩成了女人,伊甸園也在一天天褪色,那些感人至深的花鳥蟲魚也紛紛隱退。最後只有枯幹的葡萄架下還留著一只大杯子,裏面裝著男人和女人。原來男人變作咖啡杯粉末,女人變作咖啡伴侶,焦急地等待著開水來沖泡。終於有滾燙的開水高沖而下,男人和女人,或咖啡粉末和咖啡伴侶被攪和在了一起。可咖啡還沒完全攪勻,連咖啡的芬芳還沒聞著,忽然一陣狂風刮來,杯子被啪啦一聲打翻了,咖啡潑了一地。

卓小梅睜開眼睛,秦博文已經喘著粗氣,結束了一切。

她感到意猶未盡,覺得秦博文太過匆忙,沒能達到她所期望的效果。秦博文卻好像非常滿足,吻吻卓小梅的頭發,說她表現得好出色。卓小梅無話可說,重新合上雙眼,這時她腦袋裏已是空白一片。

由於興奮,秦博文沒有任何睡意,抑制不住地說起他的修理廠。男人得意的時候就喜歡炫耀,尤其在女人面前。男人總是渴望在肉體上征服女人的同時,精神上也得到女人的崇拜。其實他們很少成功,只不過女人不願道破,僅在心裏暗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