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6頁)

白原崴思維敏捷,發現了討價還價的機會,“趙省長,聽你的意思,產權問題還是可以商量的?是不是?那我回答你:政府的優惠政策可以算投入,至於該占多少比例,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協商解決,不必搞得這麽劍拔弩張!我們和省國資委合理分配產權行不行?我不堅持全部股權了,只要求占到控股的51%就可以!”

趙安邦心裏一動,對手讓步了,現在把第一張底牌亮出來了,然而,這只是開始,他不能以此為基準談判,於是,便道:“你不堅持全部股權就好,事情就向好的方面轉化了嘛!但是,你們占51%合理嗎?政策依據在哪裏啊?”想了想,他提出了個反建議,“你們的胃口不要太大好不好?考慮到你和高管人員的歷史貢獻,我個人的意見,可以獎勵你們一些股權,不切實際的東西就別想了!我知道,你們掛在國家部委名下時就搞了管理層持股,加上這次獎勵一些股權,也該滿足了嘛!”

白原崴沒接趙安邦的話,卻回顧起了歷史,“趙省長,你說怪不怪?今天等你時,我一直在回憶你的指示,真的。我記得,你在前年的財富峰會上做過一個總結,贏得了大家的熱烈掌聲,你說:我們改革面對的無非是這幾種情況:上面有說法沒辦法,那就試一下,試出個辦法來!上面既沒有辦法,也沒有說法,碰到了新問題,怎麽辦?只能大膽闖,哪怕犧牲了自己,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對不對?”

趙安邦笑道:“不錯,這話我是說過,不但在前年的財富峰會上說過,也在許多公開場合說過,這二十五年,我們不就是在風風雨雨中這麽走過來的嗎?!”

白原崴激動了,“所以,趙省長,我服你,這些年就是和你鬥也服你!一九八六年,當你和錢惠人在文山古龍縣劉集鄉冒險搞新土改,私下裏把土地分給農民時,我就服你了!你和錢惠人當年這麽分地,有政策依據嗎?你不也幹了嗎?”

趙安邦一怔,忙阻止,“哎,打住,白總,一九八六年的事你別提了!一九八六年分地,我嚴重違反了中央政策,犯了大錯誤,還搭上了錢惠人和一些基層幹部!”

白原崴道:“什麽錯誤不錯誤,不就是探索嗎?我就敬佩你探索的勇氣!”

趙安邦心裏清楚,白原崴這是在用他的矛攻他的盾,揮了揮手說:“行了,行了,白總,時間不早了,你別替我回顧歷史了,咱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白原崴回到了正題,“偉業國際的產權界定算哪種情況?起碼算‘有說法沒辦法’吧?搞市場經濟就是說法吧?就算是個新問題,也可以大膽闖一下吧?趙省長,我不相信你做了省長就沒這股闖勁了!剛才你也說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悲劇,是一批人的悲劇,這批人應該說全是精英啊!如果我們仍然固守著以往遞延資產概念,不承認資產經營者的出色貢獻,那麽,不但是一個偉業國際,許多戴紅帽子的企業都可能一蹶不振,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只怕也是一句空話!趙省長,你想想看,就拿這個偉業國際來說,即使國有股權占49%,也能實現保值增值,而落在一些無能的國有資產管理人手上,你給他再多的股權和資產也能讓他賠幹凈!”

趙安邦不得不承認,白原崴說得有道理,然而,他還是不能接受白原崴的方案。白原崴他們的歷史性貢獻應該承認,遞延資產的概念也必須堅持,有利於自己的談判籌碼為什麽要放棄呢?談判的目的就是爭取利益的最大化,況且,白原崴現在又在進攻,他這個省長豈能輕易退讓?便沒松口,只道:“白總,你別套我,我過去不論說過什麽,都和偉業國際的產權界定無關!我還是那個話,可以獎勵你們一些股權,份額不超過總資產的20%!我現在不要你回答,你回去後和你們高管人員商量一下,如果同意,我就讓國資委孫魯生他們搞個獎勵方案,咱們再坐下來具體談!白總啊,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白原崴長長地嘆了口氣,郁郁地問:“趙省長,這是你和省政府的最後決定嗎?”

趙安邦起身送客,“談不上什麽決定,只是我的一個建議,請你考慮吧!”

白原崴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嘆息道:“趙省長,你……你真讓我失望!”

趙安邦拍了拍白原崴的肩頭,頗為親切,“白總,那是因為你野心太大!”

白原崴點點頭,“也許吧!”又陰陰地說,“如此一來,一個經濟奇跡恐怕要消失了,也許我們都該記住這個日子!哦,趙省長,建議你有空時再看看《冰海沉船》,我覺得拍得比《泰坦尼克號》好,那麽一艘豪華巨輪,說沉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