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第4/11頁)

姜超林走後,田立業把姜超林的001號奧迪和司機一起放走了,自己坐到胡早秋開來的舊吉普車裏,和胡早秋一起進行這最後的檢查。

吉普車真夠破舊的,沙發上的彈簧都快露出來了,田立業一坐上去就罵:“他媽的,哪來的這種破車?你的新桑塔納呢?!”

胡早秋一踩油門,把車開出去老遠:“還哪來的破車?你們烈山的破車!是我從臨湖鎮倉皇逃竄時開走的!你狗東西也真是絕,能想出這種損招辦我!”

田立業也窩了一肚子氣:“你他媽仔細想想,我會這麽幹嗎?”

胡早秋說:“怎麽不會?這是你小子的一貫風格,整個過程都有你的味道!”

田立業瞟了胡早秋一眼:“所以,你就跑到文市長面前去告我了是不是?”

胡早秋說:“也不叫告,叫客觀反映情況——不過,田領導,這倒要說實話了,我可真沒想把你從烈山的位置上搞掉!你應該了解我,我從來不是陰謀家,對吧?大家三年級那次學生會選舉,山東李大個子那幫政治動物那麽拉我,我還是支持你的吧?最後賣你的是校花白玲吧?”

田立業嘆了口氣:“胡司令你別說了,關鍵時候坑我的都是朋友,關鍵的時候不信任我的也都是朋友,有你和姜超林書記這樣的朋友,我這輩子就認倒黴了!”

胡早秋說:“老兄,話也不能這麽說嘛!還這輩子認倒黴了,你不才四十二歲麽?一輩子早著呢!小平同志還三上三下呢,你現在不才兩上兩下嘛!況且,回機關當副秘書長也不能算下吧?起碼這正處級弄上去就下不來了吧?哎,立業,叫你回機關,級別明確了吧?帶上括弧了吧?”

田立業真火了:“胡司令,你煩不煩?你小子一天到晚想當官,想級別,我也像你?!我是想幹事!我都想好了怎麽開展烈山的工作,想大顯一下身手,好好跨一回世紀,這一鬧,又啥也幹不成了,我冤不冤?”

田立業沒法把話說明,胡早秋就以為是自己壞了田立業的大好前程,連連道:“立業,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我壞了你的事,就想法彌補嘛。過幾天,我就找機會去和文市長再談一次,你叫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行不行?我所受的人格汙辱什麽的也不計較了!”說著說著,就自我感動了,“唉,田領導呀田領導,你說如今這商品社會,像我這樣義氣而又不計個人榮辱的朋友你哪找去!”

田立業哭笑不得,見胡早秋把破車開得東倒西歪,便說:“好好開你的車,我不和你啰嗦了!你看你這車開的,怎麽盡往泥坑裏軋?不是你們鏡湖的財產你就不愛惜了?”

胡早秋笑了:“那是,田領導!我就得把在烈山所受的身心損失全奪回來!那幫二狗子叫我把車給他們送回去,妄想!昨夜一說下鄉,我開著這車就來了,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省我的桑塔納!你也別心疼,你現在也不是烈山縣委代書記了!”

田立業說:“我不是烈山縣委代書記,可又成了平陽市委副秘書長了,對平陽所屬各縣市的財產一視同仁,全要愛惜……媽的,你小子怎麽又往糞坑裏軋了!”

……

就這麽一路說笑著,破吉普在鎮上的大街小巷裏轉了一遍,一個人影沒見著。原是那麽喧鬧、那麽充滿活力的一個鎮子,在七月三日那個危險即將來臨的下午,顯得那麽冷清,那麽靜寂,又是那麽令人惆悵,仿佛和上午大撤離時根本不是一個地方。

應該說田立業是負責任的,事後胡早秋證實,車子開不過去的地方,田立業堅持下車步行,進行了實地查看。要離開時,在滲水破口的西圩堤上意外發現周久義等十八個滯留同志的,也是田立業。

這時,大難已經來臨了,在特大洪峰到來前先一步來臨了。

大難來臨時沒有任何跡象,天氣很好,像歌中唱的那樣,藍藍的天上白雲飄。鎮外的棉花地一望無際,棉花已結了蕾,在陽光下展現著自己的茁壯。鎮中的大路上有兩只鴨子在搖搖擺擺地走。開車的胡早秋曾試圖軋死那兩只目中無人的鴨子,田立業一拉方向盤,讓兩只鴨子從破吉普下逃得一命。

這時是下午兩點三十七分,田立業在決定回平陽時看了下表,還很正經地和胡早秋說:“胡司令,你可要給我作證哦,我代老書記進行了最後檢查,現在是兩點三十七分,我們沒發現任何遺漏人員,開始打道回府!對不對?”

胡早秋說:“對,對,你是黨的好幹部,我回去給你作證。”

田立業苦笑道:“你才是黨的好幹部呢,我是不受信任的甩子!”

胡早秋說:“哪裏,哪裏,我們是同甩、同甩,你大號甩子,我二號甩子!”

就在這時,田立業發現不對了:“胡司令,怎麽有水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