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別無選擇(第4/11頁)

高長河拿起文稿說:“三個方面吧。第一、文章中涉及到的我省主要領導同志的地方能不能盡量刪掉?明說吧,就是涉及陳紅河省長的那一段。你這樣一寫,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第二、涉及到北京關系單位請客送禮的這部分,能不能淡化處理?總還要照顧到各方面影響嘛。第三、市裏已經決定讓平軋廠接受東方鋼鐵集團的兼並,目前正在進行緊張談判,你能不能在文章中帶一筆?這事還是文市長抓的,文市長不簡單呀,受了這麽多委屈,頂著這麽多壓力,仍對平軋廠負責到底。這個同志顧全大局,從不考慮個人得失,個人的面子!”

李馨香想了想答應了:“好吧,涉及到你們省長陳紅河的那段,我刪掉。請客送禮的事,我也不點誰的名。至於接受兼並的情況,我還得再去調查了解一下。”

高長河笑了,說:“好,好,謝謝你對我們的理解。”

李馨香也笑了:“其實,我心裏也有數,涉及陳紅河省長的那一段,我就是不刪,我們頭也得給我刪了。”說罷,話題一轉,突然道,“高書記,既然你也這麽客觀公正的評價文春明,那麽,我冒昧地問一下,如果文春明市長不被這個平軋廠拖累著,會不會在姜超林同志退下來時接任平陽市委書記?”

高長河一怔:“我既不是省委組織部長,又不是省委書記,對此無可奉告。”一九九八年七月一日二十時跨海大橋

文春明和副委員長也是熟悉的。副委員長飛抵平陽時,文春明正在接待日本友好城市市長崎川四郎一行,沒能去接機。晚上,姜超林陪同副委員長看平陽夜景時,文春明便參加了,和副委員長、姜超林同坐在一輛進口大巴車上。

副委員長情緒很好,和姜超林、文春明談笑風生,高度評價平陽的建設成就。

姜超林卻說:“委員長,您別老誇我們,還是多給我們提些批評意見吧!現在有些同志認為我們平陽是霓虹燈下有血淚呀!看我們哪裏都不順眼哩!”

副委員長生氣地說:“這叫什麽話?這一片繁華怎麽就看不見?這滿街的高樓怎麽就看不見?我看呀,你們還是不要睬它!這些年外面對你們平陽議論得少了?什麽時候沒有議論呀?先是什麽姓社還是姓資,後來又是什麽姓公還是姓私。現在好了,黨的十五大為這些問題作了定論了,不好再用這些借口攻擊了吧?於是,又來新花樣了,血淚什麽的又出來了!超林同志、春明同志,你們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這些同志,不深化改革,不堅定不移地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把我們的綜合國力搞上去,那才真的會有血淚呢,而且是大血淚,是國家民族的血淚!”

文春明知道副委員長不了解具體情況,又看出來姜超林是在給高長河上眼藥,心裏有點替高長河抱虧,便解釋說:“副委員長,我們平陽現在也確實有些困難,下崗工人十一萬多,前天還出了下崗工人自殺事件,我們很痛心。”

副委員長明確說:“能認識到本身的不足,知道痛心就很好。不過,要我說,這還是局部問題嘛,不能因此就說什麽霓虹燈下有血淚嘛!我看你們對下崗工人分類定位管理的辦法就很好,只要真正落實了定位管理措施,這種意外就不會發生。下午我就對超林同志說了,這個辦法可以對外推廣。在這裏也向你們透個底,中央已經研究決定了,最遲今年九月底在全國範圍內全面落實下崗工人的生活保障問題,你們平陽不愧是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又走到了前頭啊……”

這時,車隊已從市中心區逼近了跨海大橋。要命的是,本該燈火輝煌的跨海大橋竟是一片漆黑,別說裝飾燈沒開,就連橋面上的照明路燈也不亮了。

文春明正不知該怎麽辦時,姜超林扯了扯他,側過身子輕聲交待了一句:“先不看大橋了,改變一下計劃,通知前導車直接開過去,先到國際展覽中心再說!”

副委員長不知道發生了這種意外,也不知道自己要看的跨海大橋正從他身下滑落過去,仍是興致勃勃:“……跨海大橋你們就是走在全國前頭的嘛!超林同志,你是真有想象力,也是真有氣魄呀!兩年前就敢放手讓私營資本參加到這種大型基礎建設項目上來。我是在電視裏看到你們大橋通車新聞的,好啊!”

姜超林懇切地道:“副委員長,這得感謝您的支持呀,跨海大橋立項時,您還給我們批了條子,我和春明同志都記著哩!”

到了國際展覽中心,陪同人員攙著副委員長站在頂樓落地窗前看夜景時,姜超林才把文春明拉到一邊問:“跨海大橋是怎麽回事?”

文春明說:“我也不清楚,正讓他們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