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志之間的戰爭(第3/12頁)

孫亞東不經意地說:“金縣長,這事我昨天不就代表市委和你說清楚了麽?在烈山新班子確定之前,由你臨時主持工作嘛。”

金華說:“孫書記,您這話是昨天下午三點說的,可三點之後,縣委這邊又被你們叫走了一個,政府那邊又是兩個,我真是沒法應付了哩。”

孫亞東嘆了口氣說:“我知道,都知道,事先情況估計有些不足,加上事情發生得也太突然,所以,市委有點措手不及。不過,你放心,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市委馬上要研究決定烈山新班子,就是這兩天的事吧。你再堅持一下,盡量不要影響日常工作。有些可開可不開的會先不要開了,有些不是太急的工作可以往後推一推。金縣長,你看先這樣好不好?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處理。”

金華不好再說什麽了,點點頭出去了。

正走進門的市反貪局劉局長沖著金華的背影笑笑,對孫亞東說:“這個小女人可真不得了啊,一份舉報材料端掉了烈山兩套班子。”

孫亞東臉一繃:“劉局長,你這話說得可不好呀,好像缺點原則性嘛!怎麽,這兩套腐敗的班子不該端嗎?如果我們能早一點接到這樣有名有姓的確鑿舉報,我們的幹部隊伍中能多幾個像金華同志這樣的反腐英雄,烈山的蓋子早揭開了!”

劉局長說:“也沒這麽簡單,孫書記,你知道耿子敬和姜超林的關系嘛,現在是因為姜超林下了,他不下,就算有這種舉報,只怕也查不下去。”

孫亞東揮揮手說:“這你就錯了,怎麽會查不下去?我們不是一直就在查嘛,包括平軋廠!烈山的班子群眾反應這麽大,請客送禮之風這麽盛,送禮收禮動輒幾千幾萬,正常嗎?沒問題真見鬼了!不過,這個經濟開發公司倒也是太隱蔽了,好像連匿名舉報都沒接到過吧?”

劉局長點點頭:“沒有。上個月倒是接到過一封反映耿子敬生活作風問題的匿名信,也不知怎麽寄到反貪局來了,因為是匿名,又是生活作風問題,我們也就沒當回事。現在想想,如果當時就動手去查,沒準就把耿子敬和林萍都查出來了。”

孫亞東說:“是啊,是啊,做我們這種工作,心一定要細,眼一定要亮。”停了一下,又問,“平軋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啊?”

劉局長說:“我正要向你匯報呢,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平軋廠廠長兼黨委書記何卓孝有經濟問題。孫書記,你都想不到這個何卓孝能搞出什麽鬼來!”

孫亞東注意地看著劉局長,“哦?是不是那六十七萬請客送禮賬目有問題?”

劉局長搖搖頭說:“根據我們深入調查,那些帳目看來出入不大,畢竟是十年的費用,大多數用項又是購買實物送關系單位,何卓孝經手也不多。何卓孝的問題出在醫藥費上。最近兩年,此人利用職權在平軋廠報銷的醫藥費高達三萬九千多元。我們在乎軋廠副廠長牛千裏等同志的配合下,比較徹底地查了一下,把原始證據都搞到手了。孫書記,何卓孝這人你是見過的,壯得像頭牛,哪來的癌症啊?他膽可真不小,竟敢自己簽字把這三萬九千多元悄悄報銷了!”

孫亞東“哼”了一聲,“不是都說平軋廠沒什麽經濟問題嗎?連高長河也跟著這麽說!好,就這麽繼續查下去,馬上到一家家醫院去落實,看看何卓孝這三萬九千多塊錢的醫藥費單據是怎麽開出來的?誰給他開的?再重申一下,在調查取證的過程中一定要注意嚴格保密!”

劉局長不無擔心地說:“孫書記,對平軋廠,從姜超林、文春明到高長河的態度都這麽明確,我們還是這麽幹,萬一……”

孫亞東平靜地道:“萬一出了事,由我這個市委副書記兼市紀委書記負責,我決不會把任何責任往你們做具體工作的同志身上推,這一點請你們放心。前年在昌江市查處那個腐敗副市長,我壓力小了嗎?光恐嚇電話就接過好幾個,還碰到一次奇怪的車禍,最後怎麽樣?我孫亞東不還是孫亞東嗎?!”

劉局長婉轉地說:“孫書記,這次不太一樣,這次咱是私下裏查,再說,你和高長河同志過去關系又很好……”

孫亞東手一擺:“不論我個人和高長河是什麽關系,只要涉及反腐倡廉這種原則問題,我孫亞東就六親不認!我一上任就和你們說過,我這個人就是倔,就是要做平陽的反腐之劍!組織上把我放在這個崗位上,我就別無選擇;你老劉做了這個反貪局長,也別無選擇!誰也別指望我們把手上的劍換成鮮花,劍就是劍,不是鮮花!”

劉局長不敢再說下去了。

孫亞東卻又說:“老劉,我再強調一下,責任我來負,具體工作都得你們做,現在情況又比較復雜,所以,不論是烈山還是平軋廠,都不能掉以輕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