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波乍起(第3/10頁)

劉華波說:“是呀,花了大力氣,下了大本錢,才有了四十多年的平安,可九一年,我們還是被迫在北川地區泄了洪,光撤離人員安置費一項,就是一億多。當然,也是沒辦法,水利專家們說,九一年碰到的是二百年來沒有過的大洪水。”

姜超林提醒說:“華波書記,今後的洪水也不小,很可能接近九一年……”

劉華波籲了口氣:“但願它別超過九一年,但願吧!再說,九一年後,昌江江堤又進行了兩次大規模的加固,抗特大洪水的能力增強了許多,所以,我們一定要有信心——人定勝天!”

說這話時,劉華波再次想到:現在定平陽這個班子,看來真不是時候。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五日二十時平陽軋鋼廠

田立業陪著新華社記者李馨香在平陽軋鋼廠采訪了整整一天。上午開了個中層以上幹部座談會,下午開了個一線工人座談會,兩個會開得都火爆異常。幹部們叫苦,工人們罵娘。尤其是一線工人座談會,幾乎開成了個訴苦鬥爭會,眼見著控制不住局勢了,田立業才拉著李馨香匆匆收場。

晚上吃飯,面對著一桌子酒菜,李馨香吃不下去了,當著田立業的面,對軋鋼廠廠長何卓孝說:“這桌酒菜咱別吃了,不是我講廉政,下面單位的招待宴會我參加了不少,澳洲龍蝦照吃,可這桌菜我不敢吃,也吃不下去。”

何卓孝很為難,說:“姜書記和文市長都打了招呼的,要招待好你,這……”

李馨香說:“何廠長,你別這那的了,咱就吃便飯,你們省下點招待費,幫一線工人解決點實際困難吧!算是我參加扶貧濟困好不好?!”

李馨香這態度讓田立業肅然起敬,田立業便也說:“那就吃飯吧。”

匆匆吃了頓便飯,田立業把李馨香帶到了平軋廠招待所。

在招待所,李馨香仍是憤憤不平:“……田秘,我真沒想到,這個平軋廠作踐了國家十二個億不算,還坑了這麽多工人!工人手裏那兩個錢來得容易麽?你沒本事軋出鋼板來,強迫工人集什麽資呀?”

田立業馬上解釋說:“李記者,這你就誤會了。工人反映的情況也有片面性,集資情況我知道,根本不存在強迫。當時,平軋廠是個熱門國營單位,又有國家的大投資,誰也沒想到它會垮,都想往廠裏擠。文市長一天就收到十幾張條子。實在沒辦法了,何廠長他們就本著改革的思路,搞起了自願集資,凡進平軋廠的,一人交三千塊,後來,要進平軋的人還是很多,又改成了五千。”

李馨香問:“怎麽就一直不還呢?這麽長時間了,工人能沒意見麽?!”

田立業苦著臉說:“怎麽還?連工資都發不上了。再說,這集資款也有風險抵押金的性質,總不能賺了算自己的,虧了算國家的吧?這也不符合改革原則吧?”

李馨香很認真:“田秘,你這話不對,工人拿出的這些錢是集資,不是入股。入股當然要風險共擔,集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說到這裏,一個剃著小平頭的大腦袋伸進了門,隨著大腦袋伸進門的,還有高喉嚨大嗓門的吆喝聲:“好你個田蜜蜜,故意躲我呀?!”

田立業瞧著那只大腦袋樂了:“胡司令,你咋找到這裏來了?”遂又對李馨香介紹說,“這是我們鏡湖市委副書記兼常務副市長胡早秋,胡司令。”

胡早秋沖著李馨香點點頭,和李馨香禮節性地握了握手,又盯上了田立業,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說田蜜蜜,你耍我是不是?當真不把我們從七品的農村幹部當回事了?啊?上次在鏡湖不是說定了麽?跨海大橋通車典禮後,你就把北京和省城的記者全帶到我們鏡湖來,幫我吹吹,咋到現在一個鬼影沒見著?今天全市黨政幹部大會你也不參加,害得我牽著狗架著鷹滿城找你。找到你家,你媽說,你小子又不知在哪裏接受‘酒精考驗’了……”

李馨香在面前,田立業不敢太放肆,便說:“什麽酒精考驗?我有工作!”

胡早秋仍是沒正形:“可不是有工作麽——到平軋廠訪貧問苦來了!新書記高長河頭一天上任,你就訪貧問苦,被高長河知道了,能不提你?佩服,佩服,兄弟實在是佩服!”

田立業急了:“胡司令,你別老胡說八道好不好?這位是李記者,新華社的主任記者,人家把你這話記下來,報道出去,我看你就能連提三級了!”

一聽說是記者,而且是新華社的主任記者,胡早秋態度大變,忙撲過去和李馨香重新握手,以示莊重,邊握手邊說:“李記者,幸會,幸會,你們新華社的《每日電訊》我是每天必看的,比《人民日報》辦得都好!”

田立業說:“李記者,你可別上這小子的當,他是見了哪家報社的記者誇哪家報紙辦得好,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你們吹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