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不暝目(第3/8頁)

計夫順覺得挺為難,“賀市長,聶端午他們並不是為法輪功上訪……”

賀家國道:“這我不管,老計,你看著辦好了,反正你的土政策、土辦法多!”

計夫順有些急了:“那……那就不要民主與法制了?這……這可是你一直強調的。”

賀家國火氣更大:“還民主與法制?老計,你別給我繞了,你什麽時候搞過民主與法制?啥事不是糊弄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吧,我現在認了,只要實際效果了!”

通過電話後,恰好在場的沈小陽小心提醒說:“賀市長,我姐夫他們的土辦法可狠著哩,鎮上郝老二那幾個地痞現在還被押著修路,都快兩個月了,一個個被曬得像鬼似的!”

賀家國揮揮手說:“這事我知道,不這麽幹怎麽辦?就看著郝老二他們今天抓人家的兔子,明天扒國家的公路?四處橫行霸道?!”他苦笑了一下,自嘲道,“抓了太平鎮這個點,我算了解中國國情了!書生氣太重什麽也幹不了,連後山村村民的身份證都辦不下來。我親自到村裏勸村民辦身份證,村民們反倒指責我亂收費,而老計他們背著我讓派出所把警車一開,銬走兩個吵得最兇的,幾百個身份證一下子全辦上來了!”說到這裏,賀家國打住了,繼續談工作,“——還是說稿子吧,河塘村的稿子也不能光警鐘長鳴,還要重點談一下民主的漸進性和改變國民素質的問題……”

沈小陽和宣傳部的幾個同志看著賀家國,馬上記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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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國在太平鎮的種種試驗差不多全失敗了,經常掛在嘴邊的民主與法制也不要了,只要實際效果了,讓計夫順產生了某種帶有幸災樂禍意味的開心。那天接到了賀家國的電話後。計夫順理直氣壯了,決定來點硬的,讓劉全友和派出所張所長陪著,開著兩輛警車,帶著五、六個民警去了河塘村,把聶端午、甘子玉和跟著聶端午上訪的幾個村委全傳到了村委會。

訓話之前,計夫順先把一副亮晶晶的手銬往桌上一撂:“大家先給我看清楚了,這是啥玩意兒?”

村主任甘子玉最先看清楚了,認定計夫順要拿四處上訪的聶端午開刀,不無深意地瞅了聶端午一眼,遞了支“三五”煙給計夫順,好像是計夫順的同謀:“計書記——這不是手銬麽,銬人用的,咦,還是新的哩,計書記,咱今天銬誰呀?”

計夫順抽著甘子玉敬的煙,卻黑著臉,拿主動送上門的甘子玉先開了刀:“水和你‘咱’?你和我套什麽近乎?還問銬誰?就銬你!你身為村委會主任除了大搞封建迷信活動,什麽正事不幹,難道不該銬嗎?!”提著手銬在桌上敲著,“甘子玉啊甘子玉,你就給我好好造吧,啊,繼續造,前算八百年,後算八百年,有病不吃藥,地球要爆炸!我看你甘四先生得先給自己算算了,算算你什麽時候也會鬧上一場牢獄之災!”

甘子玉嚇白了臉,極是委屈地辯解道:“計書記,我……我可沒說過有病不吃藥,地球要爆炸哇!那……那都是法輪功的事,我……我可不是法輪功,從沒練過,真的!我……我……計書記,我向你匯報過的,我是八卦預測學,是科學上的事!”

張所長馬上配合道:“如果練過法輪功,還是個說服轉化的問題,甘子玉,你不是說服轉化的問題啊,可能是法輪功骨幹分子的問題啊!你沒說過著話,怎麽群眾會有這種強烈反映呢?群眾既然有這種強烈反映,你就得跟我到派出所去說說清楚,不說清楚就別回來了!”

甘子玉仍辯解:“計書記,張所長,這是有人害我啊,目前河塘村的情況很復雜……”

計夫順揮揮手:“好了,好了,甘子玉,你別說了,我和張所長今天對你知識警告,你也不要太緊張,群眾對你的這種強烈反映,我們要查,也是對你負責嘛!你呢,心裏要有點數,先把你的八卦預測學收起來,好好配合村黨支部,把工作抓起來。”

甘子玉抹著一頭的大汗,連連應著,又不停地四出散煙。

計夫順這才把目光掃向了聶端午:“老聶啊,你本事大呀,還真帶人到峽江市裏去鬧了,連錢市長的車都攔了!說說吧,下次準備什麽時候去?我和劉鎮長、張所長陪你們一起去!”桌子一拍,又像鬧起民主之前耍起了威風:“聶端午,我告訴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這麽領人鬧下去,我有你的好看,這銬子你給我看清楚了!”

聶端午不怕:“計書記,你別嚇唬我,我們這是反腐敗,受法律保護!”

計夫順說:“誰不支持你反腐敗了?可你們的反法合適嗎?民主選舉時黨員候選人一個不要,現在是什麽結果,你們也看到了。甘姓村民一個不要,你們這反腐敗我就很懷疑,肯定挑起宗族矛盾!我那麽和你說,你就是不聽,鬧到鎮上、縣上還不算完,又鬧到了市裏!今天段繼承和你們村委們都在場,我也把話說清楚:你們反腐敗我支持,清賬小組由村黨支部負責組織,段繼承任組長,鎮黨委派人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