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不暝目(第2/8頁)

計夫順只要向賀家國匯報起來就叫苦連天,罵罵咧咧。

這時候又發現,計夫順也把他坑了一把,市農行把300萬貸出去後才知道:那88畝地過有轉讓金太平鎮一分錢沒交。想追回貸款已來不及了,不到三天時間,太平鎮賬上的錢只有不到20元了。行長拿計夫順沒辦法了,非逼著市領導賀家國寫下“合謀詐騙”的字據。賀家國只好自認倒黴,把字據留下了。當天沖到鎮上對計夫順就是一頓臭罵,罵計夫順內戰內行,外戰外行,不到外面去騙,竟找到他這個抓點的市長助理來騙。計夫順卻觍著臉和他開玩笑,說這是讓他為民主付點小代價,氣得賀家國恨不能撲上去狠狠咬計夫順兩口肉。

帶著沈小陽等人下去搞材料時,河塘村的民主已不堪收拾了。

計夫順和劉全友匯報說,河塘村近300口子村民昨天一齊找到鎮上來群訪了。300口子分屬兩派,一派是以聶端午為首的老上訪,要求政府主持公道,揭開村裏的腐敗蓋子。另一派是自發組織起來的村民,要求解散這屆村委會,重新選舉——選村支書段繼承做村主任。兩邊的人差點在鎮政府門口打起來……

賀家國沒聽完頭就大了,沒好氣地道:“這兩個月不到,又要重選了,那民主開玩笑啊?他們早幹什麽去了?當初為什麽要投甘子玉的票?為什麽不投段繼承和我們黨員同志的票?民主的結果必須尊重,民主的代價也得他們自己承擔,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看了計夫順一眼,還諷刺了一句:“連我不都付了300萬代價嗎?!”

計夫順一時沒敢做聲——那300萬讓他內心有愧。

劉全友卻苦著臉說:“賀市長,你說的這些話呢,我們也和他們說了。可他們不少人說,他們當時就投的段繼承的票,還有人說,他們是一時糊塗,你上級政府不能糊塗,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呀!”

計夫順這才賠著小心說:“賀市長,這事我也向你匯報過的:小段他們落選後,我們鎮黨委專門給河塘村32名黨員開過會,在政治思想工作上狠下點功夫,加上甘子玉、聶端午他們上台後不幹正事,這一正一負,情況又起了些積極的變化。”

賀家國心裏一動:“你們的意思是不是重選?”

計夫順試探著說:“這得你市領導點頭,這裏是你抓的點嘛!”

賀家國認真問:“重選一次,你們覺得有把握把段繼承他們選上來嗎?”

計夫順想了想:“民主選舉的事說不清楚,有希望,但不敢說有把握。”

賀家國又泄了氣:“沒把握還說什麽?再出一回洋相啊?還是多做做甘子玉、聶端午他們的工作吧,不行就讓村支部先取代村委會行使職權!對那個聶端午要警告一下:村裏的事村裏民主解決,老跑到鎮上、縣裏鬧什麽?鎮上、縣裏又沒有包庇誰!”

計夫順說:“還不光鎮上、縣裏呢,他們正說要到市裏找李書記和錢市長上訪呢!聶端午四處宣傳說,市眼下正大搞反腐敗,正可借這個東風解決問題!”

劉全友也發牢騷說:“這都是民主鬧的呀,以前聶端午哪有這個膽!”

賀家國說:“你們給我攔住!他們真跑到市裏給我大出洋相,我拿你們是問!”

計夫順和劉全友連連答應,說是再做做工作吧。

沒想到,計夫順、劉全友兩人出面。也沒把河塘村的工作做下來。

聶端午和多數村委仍堅持清賬組不要甘姓大戶的人進組,說是民主決策,必須少數服從多數。計夫順指出:這個意見很荒唐,不是少數服從多數的問題,而是挑起宗族矛盾的問題。計夫順代表鎮黨委和鎮政府嚴肅批評了聶端午。聶端午當時沒說什麽,第二天一早,帶著村委會五個村委和幾十個村民開著幾台手扶拖拉機進了城,真就到峽江市政府上訪來了。到市政府門口,馬上打開了一條標語:“反腐敗要動真格的!”好像峽江現在的反腐敗是做遊戲!更要命的是,這幫人竟攔了錢凡興的車,害得錢凡興到省政府開移民工作協調會遲到了半個多小時,挨了白省長的批。

錢凡興本來就對賀家國的民主試點不滿,這回逮著發泄茬子了,在市政府門前擺脫糾纏後,就在車裏給賀家國打了個電話,把正在峽江賓館研究《內部情況》稿件的賀家國連諷刺加挖苦地訓了一通。賀家國也不示弱,聽完錢凡興的訓,抓起電話變本加厲死訓計夫順,把計夫順罵了個狗血噴頭,也不聽計夫順的任何解釋,連在場的沈小陽聽了都一驚一愣的。

沈小陽可沒見過賀家過這麽發火。

這時候,賀家國心裏殘存的最後一點民主理想也消失了,要計夫順采取一切有效的措施阻止這種影響惡劣的群訪,必要時可以考慮用對付法輪功人員群訪的辦法來對付,不準一個人走出太平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