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4頁)

紀厘輕笑一聲,咳嗽聲帶動了胸腔內撕扯般的痛意,“你的父母如果還健在,恐怕、恐怕也得嘔死。”

“……他們、他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狼心狗肺、不折手段的垃圾!”

元已非原本還帶著冷笑的眸色驟然凝住,他猛然擡腳一踹。

紀厘配合默契,整個人朝後倒去,後背狠狠撞在了枯枝和石塊遍布的山地上。

監視器前的秦櫟看見這一幕,眉心頃刻緊鎖——才和他說了身體為重,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又這樣不管不顧地去摔?這下子肯定又得留下淤青了!

拍攝繼續。

“陳奚,你該死!”

簡單五個字,將氣氛一下子拉到了地獄。

元已非像是徹底失控了的魔鬼,一股名為盛怒的情緒極速攀升在他的臉上,額間的青筋驟然爆出,蜿蜒盤旋,連帶著向來勾人的面貌,都帶上了可怖的意味。

因為劇烈的疼痛,紀厘飾演的陳奚的五官扭曲了好一會兒,肺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

在極速的喘息和咳嗽之後,是一口濃到發淤的黑血塊。

現場的工作人員已經看呆了,一時半會兒根本分不清誰的演技更甚一籌。

紀厘將陳奚那種灼燒的劇痛和掙紮的求生欲,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他們幾乎沖動地想要直接跑上去,合力將他救出這個地獄。

但一看到元已非渾身上下爆出的瘋逼感,卻又讓他們感到膽戰心驚,不敢輕舉妄動。

“完了完了,我都覺得元哥真的要把嘰哩踹‘死’了。”

“櫟哥和姚導從哪裏找的神仙演員啊!我現在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了!”

“太可怕了,施燁為什麽突然發飆啊?”沒有看過完整版劇本的工作人員問,“陳奚也太慘了吧,天呐。”

眾人小聲議論的片刻,元已非就已經拽住了紀厘的胳膊,硬生生將對方從地上拉扯了起來。

“你和我談父母?我垃圾?有誰知道,我這垃圾的一生都拜他們所賜!”

余音未落,元已非一個擡膝又狠狠抵上了紀厘的腹部,後者已然沒了反抗的力氣,等他松手後如同一盤散沙跌了下去。

紀厘大幅度地喘著粗氣,仿佛是在渴望新鮮的空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青年臨死前的最後掙紮。

元已非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知道死在狼窩裏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紀厘的眼皮子顫了顫,沒說話。

“九歲那年,有人當著我的面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丟進了狼窩裏。我永遠記得,那個女人臉上滿是驚恐,眼淚都嚇得流不出來了。”

“我看著她掙紮著想要沖破圍欄,結果呲啦一下,餓狼從她的腿上狠狠撕扯下了一塊肉。”

年幼的施燁看著數十匹餓狼將那女人包圍,聽著後者的求救聲一點一點被淹沒,最終沒了生氣。

而那個帶著施燁前來的男人,聽著這樣的慘叫聲,眼裏還滿是趣味,仿佛是在欣賞了一場平平無奇的廝殺表演。

“他死死扣住我的脖子說,看在我是他第一個孩子的份上,能饒我一條小命。”

元已非瞳孔一片麻木,仿佛只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後來,他讓人往我書包裏塞了滿滿當當的‘書’,讓我按照既定的路線走……”

那是施燁第一次運送毒品。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這輩子就注定和這些東西掙脫不開了。

這些該死的警察把正義說得冠冕堂皇,當初又有誰看見他、救過他!

後來,那個男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在道上的威望也越來越高,但他不知道,被他禍害荼毒孩子已經長大了,而且長成了一把要他性命的利器。

“你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麽嗎?我找來了一批餓到發慌的野狼,將五花大綁的他丟了進去。”

而那個時候,對淒厲的慘叫聲無動於衷的人,是施燁自己。

元已非盯著狼窩,周身的陰霾越聚越多,眼裏攀升的紅絲似乎沾染上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水霧。

所以,別跟他提父母這兩個字,他嫌惡心!

生了他又不愛他,一個把他當成爭寵的工具,一個把他當成拿錢的機器,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元已非看著已然昏死的陳奚,又看著被他的自述嚇到發愣的毒販下屬們,冷冰冰地開了口,“把他丟進去喂了狼。”

“……是!”

元已非沒再理會旁人的動作,他合了合眼,再擡眸時又變成了那個笑裏藏刀的大毒梟,頭也不回地走了。

鏡頭落在最初那根被踩碎的枝丫上,偶爾不遠處還有狼群的呲牙低吼聲……

這場戲,落下帷幕。

姚川大松一口氣,喊下了‘OK’兩字。

紀厘和元已非這場戲拍得不分上下,兩個角色截然不同的情緒體現,卻是同樣完美得無可挑剔。

紀厘自然不會真被群演擡到狼窩裏去,他一聽見姚導的聲音,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還能原地蹦跶兩下活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