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秦櫟手掌向下一滑,直接擒住對方的脖子,“是誰派你來的?”

“你知不知道,擅闖軍營的奸細只有一個下場?”

秦櫟的台詞功底很好,平靜裏的話裏透著一股子狠勁,他手背上的青筋一點一點地冒起,眼看著是動了殺心。

有工作人員看見這幕,不自覺地護住自己的喉嚨,“天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櫟哥真殺人呢!”

“我手上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鄭安行無視了周圍的低聲議論,目光鎖定在監視器的右下角。

秦櫟的戲是毋庸置疑的好,他眼下最擔心的是,飾演宋昭的紀厘在這種強壓下,到底能不能接住對方的對手戲!

很快地,被單方面壓制的紀厘就有了動作。

沒有任何的化妝特效,隨著‘缺氧’的窒息感,他的眼底一點一點攀上了血絲,生理性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堆積在了眼眶內,但他的眸光是晦淡的。

短短十秒的特寫,紀厘將一個人瀕臨死亡的特征展露無遺。

宋昭沒有失控掙紮,更沒有博死反擊,只是萬分艱難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臂,“……兄長,你、你還認得我嗎?”

詢問聲斷斷續續的,微弱的只剩下氣音,青年的眼淚砸在秦櫟的手腕上,那溫度,燙得驚人。

秦櫟手上的力度當即一松,向來冷酷的眼神有了一瞬松動,落下目光。

場外的副導演猛地一拍掌,“鄭導,神了!這滴眼淚的時機恰到好處啊!這該不是故意控制的吧?還是湊巧撞上了?”

紀厘真是第一次演戲的新人?目前為止,他完全沒被櫟哥壓了氣場啊。

這天賦可了不得!

鄭安行自然知道這滴淚的微妙,他擺了擺手,示意副導演暫時安靜。監視器裏的特寫鏡頭,已經對上了紀厘右手臂上的傷疤。

秦櫟垂眸,看著紀厘舉起的手臂。很快地,他就發覺了一個細微的特別之處——

對方的手臂在隱隱發抖,顫抖的幅度很輕,就像是身體在恐懼和不安之下做出的本能反應,不刻意、不誇張。

監視器裏的小屏幕可能看不清這點起伏,可現在他的肉眼、以及日後影院的大銀幕上,絕對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去研究劇本,跑到這來做苦工?

——秦櫟老師,我這就是為拍戲做準備。

幾乎一瞬間,秦櫟就明白了。

這是紀厘在幹完重活後,手臂自然而然的脫力反應?他居然把人物的情緒表現細化到了這種地步?

秦櫟短暫的失神,正好符合了劇本上宋翼陷入回憶的狀態——

那道傷疤,是宋昭很小的時候留下的。

當年,還是孩童的宋翼貪玩爬樹摘果子,留著幼弟眼巴巴地站住樹下等。

樹上的宋翼腳滑摔了下來,年幼的宋昭什麽都不懂,只憑著親情的本能去接兄長,可他的小身子哪裏吃得消?

一大一小摔在一塊,宋昭手臂被地上的尖銳石塊劃出又深又長的傷口,等好全後,就留下了這麽一道長疤。

這事,除了已經離世的宋氏夫婦,世上再沒有外人知道。

往事歷歷在目。

秦櫟眼底的水霧一晃而過,短暫的像是旁人的錯覺。可熟讀劇本的鄭安行知道,宋翼內心冰凍的親情又一次化開了。

秦櫟欲言又止,再出口的聲線帶上了沙啞,“……你是昭兒?”

“卡!過了!”

秦櫟聽見這句話,快速從角色狀態中抽離。反倒是一旁的紀厘,眼眶發紅得還沒回過神來。

“秦櫟,紀厘,你們出來看看回放。”

帳外傳來喇叭聲,紀厘這才捂上捂眼睛,脫離人物狀態,“秦櫟老師,你剛才演得真好。”

他在現實生活中和很多演員都搭過戲,但剛接觸不到一天,這拍攝狀態就能合得如此舒服的,只有秦櫟一人。

秦櫟一頓,語氣略緩,“走吧,看看回放去。”

“好。”

今天最難的戲份一次過,還是無可挑剔的那種,身為導演的鄭安行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功臣,毫不吝嗇誇獎,“很好很好,秦櫟就不用說了,一如既往的優秀。”

“還有紀厘啊,我原本都做好了為你NG十幾條的準備,沒想到你這小子夠爭氣,給全劇組都省了時間。”

“謝謝鄭導。”紀厘露出笑容,演好角色又被人肯定,是一種很奇妙的幸福感。

秦櫟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眸底深處掠過一絲笑意。幾人過了一遍回放,都確認沒問題後,鄭安行就宣布了收工。

……

半小時後,脫去頭套和戲服的秦櫟一身輕松地從化妝間走了出來。

化妝室張鳴正好路過,招呼道,“櫟哥,你有看見紀厘嗎?說去換衣服,結果不知道跑哪裏了?我這臨時有事,急著走人,可他背包和劇本還在我這裏。”

秦櫟瞥見他手中的物件,下意識接話,“給我吧,我在這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