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放生

越過跪在台階上痛哭流涕的鬼神, 紅閻魔繼續向前走，一邊分出注意力關注他的啾啾夥計們。所有啾啾都在老老實實爬台階，白蘭啾終於爬上了第一級, 正在以連蝸牛看了都要流淚的速度繼續向上挪動。

這一切落入紅閻魔眼中，紅老板沉重的嘆了口氣, 舍下一張啾臉, 去給白蘭啾借了個拐。

“用這個啾。”紅老板長嘆氣，“不是翅膀比較發達？那啾像骸啾一樣, 用拐爬啾。”

白蘭：“……”

啾間疾苦！啾間疾苦不過如此！

太宰治太快樂了, 他時常因為不能飛而被說成是失格的啾啾, 現在無疑是他的高光時刻。只見他在台階上跑上跑下，忙得不得了，非要湊到近前去看每只啾啾的情況, 下起白蘭啾上到神威啾，哪裏都有他亂竄的身影。

“小心體力耗盡，路還很長啾！”紅閻魔提醒他, 然而紅老板顯然是叫不醒一只快樂的啾啾的。

天色漸漸亮起來，寬敞的台階上, 鬼神的數量卻開始漸漸減少。有許多坐在台階上休息的鬼神, 眼睛望著上方的神社，小聲嘆著氣, 與身邊的其他鬼神交流。

“唉，今年又沒爬上去。”

“希望明年能成功, 我已經連續來了三百年了啊。”

“能到頂的話, 就能看到神樂舞，也能得到神社賜予的功德了，還能看看自己一整年做的事情如何換算成功德, 多有用處啊……可惜可惜。”

努力爬台階的啾啾們這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能登頂神社，獲得祝福的。

神威啾在啾啾們中體力最好，緊緊跟在走得不算快的紅閻魔身邊。不過變成啾之後，他的實力十不存一，他目測一下距離，再估計一下自己剩余的體力，很幹脆的側頭對紅閻魔說道。

“老板，我爬不上去。”

無論是體力還是速度，都不可以，天馬上就要亮了，新年初詣就是要趕在日出之前，他們明顯趕不上。

紅閻魔卻搖搖頭，只是對他說——

“努力爬啾，剩下的，交給紅。”

天色越來越明亮，紅閻魔終於停下腳步，他從懷裏取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轉頭看看後面的台階。啾啾們散落各處，像神威、猗窩座這種體力強的還能爬到靠上的位置，童磨和六道骸這種不是特別擅長體術的，就只能落在靠後的地方，白蘭啾在最後，看起來已經躺平了。

噠宰啾也在他身邊躺平了。

紅閻魔：“……”

他已經告誡過噠宰啾不要亂竄了，但是顯然，噠宰啾還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以至於在竄過去嘲諷白蘭的時候成功耗盡體力，徹底淪落為最末梯隊。

面對這群不省心的啾啾夥計，紅老板深深的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讓神威啾在原地不要動，然後自己向下，放棄了自己已經抵達的位置，一直向下到噠宰啾和白蘭啾所在的位置。他仿佛忘記了自己之前說過的，不可以帶其他人爬台階的話，把兩只啾啾挨個撿起來，揣進懷裏。

“……老板啾？”噠宰啾冒出個頭來，“不是不能……”

“噓。”紅閻魔微微笑著，“沒關系的，你們都盡力了，紅啾很高興。”

三色羽的閻雀一只一只在台階上撿起自己累到躺平的啾啾夥計，漸漸的，那些爬上去無望的鬼神都在看他，表情是極度的震驚。

“這……”

“何等強大的鬼神……居然能帶這麽多……”

最後一只神威啾被放在肩膀上，紅閻魔帶著一身的啾啾，繼續沿著台階向上爬。

不需要顧及啾啾們的速度，他明顯提速了，步履卻依舊穩健。啾啾們原本躺平的位置在台階的中部，紅閻魔帶著他們一口氣往上爬，仿佛完全沒有壓力一樣。太宰治看著下面的台階不斷往後退，戳了戳旁邊的猗窩座。

“剛才你背著三日月啾，是什麽感覺？”

猗窩座啾沒有那麽多復雜心思，太宰治一問，他就毫無隱瞞的說了。

“像背著一座大山。”他沉吟道，深知自己的語言表達不是太好，又補充了一句，“每走一步，重量就在增加，最後像是背了一座大山。”

太宰治聽著，在下一級台階前，突然感覺紅閻魔的腳步停頓一下，隨即，紅閻魔又渾然無視般的繼續向前。

只是背負一人，走了數十級台階，就像背了座山。

那麽……

此時將他們全帶在身上的紅老板，又承擔著多少重量呢？

越往上走，還在前進的鬼神就越少，甚至有的鬼神急於登頂，開始飛行，後果卻是重重砸落，滾到台階下方去。越來越多被迫駐足的鬼神看著仍舊在向上攀登的紅閻魔，以及他身上蹲的啾啾們，神情十分復雜。

離日出越來越近了，紅閻魔的腳步也不像昔日那樣輕盈。越向上，越有更多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就算他是頂尖的劍豪，有時也不得不稍加停頓，才能繼續向上。到了最後三級台階，附加在身上的重量成百倍增加，紅閻魔對此已經有了預想，他沉穩的選擇暫時停住，攢一攢力氣再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