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浮遊宮上十二真

在得知曉海上西來之人乃是張衍之後,不少洞天真人自洞府出來,遙望天際,目注那一道混冥玄氣橫海直渡,由東至西,往龍淵大澤所在投去。

南華派中,黃羽公看著天中浩蕩萬裏的氣象,神情之間也有幾分復雜。

距離十六派鬥劍不過四百余載,眼前此人竟已從元嬰一重境修至洞天,如此人物,他雖是忌憚,但同時亦有幾分敬佩之心。

這時他心中忽生感應,神情一動,忙揮袖開了禁制,一道分光化影自外而來,落在身旁。

他打個稽首,道:“史道友來了。”

史真人也是揖禮道:“不得不來。”

黃羽公搖了搖頭,指著天中道:“這位張道友在元嬰境時,法力便冠絕同輩,如今入得洞天,非但不弱,反還愈見雄渾,你我縱占了入道為先的便宜,可仍是遠有不如,現如今溟滄派又成當年十二洞天之勢,對我等來說,也不知是好是壞。”

史真人斷然言道:“自是不好,天下靈機只得這些,溟滄派後輩之中奇才不少,若是再多得幾人,又該如何?莫忘此時尚在三重大劫之內,勢小力孤之輩,可是先要應劫。”

黃羽公眉頭一擰,也是漸漸變得嚴肅起來,道:“你我兩家,卻需議個對策出來。”

血魄宗內,蘭麝台上,數名元嬰長老分坐於亭廬之內。

一名長老看了看天上那十一道映空神光,面現憂色,道:“也不知溟滄派此番要做什麽,聽聞幾位真人俱已出關,都去了萬靈崖上坐鎮。”

有人沉聲道:“莫非是要行那攻伐門派之事?”

一個青眉皓首的老道擺手道:“休要胡言,當不至如此!修士到了洞天之境,更是惜身保命,溟滄派也非到那等生死關頭,又未至劫時,又何必如此?”

當即有人反駁道:“宋長老這話不對,北冥洲當日有八部妖眾,溟滄派難道不是不發一言,便提劍上門了麽?”

宋長老沉聲道:“那如何能比,北冥妖部欲點靈穴,這是斷溟滄派根基之舉,換了你我,也要生死一搏,況且妖部那時看去勢盛,但外無援手,內生不和,而我靈門六宗,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血魄遭難,不會在旁坐視,溟滄派便是十一洞天齊來,也能與之一鬥,反觀玄門那幾派,怕只會在旁坐看我兩方消損實力,故而宋某敢斷言,溟滄派絕不會做此等事!”

眾人一聽,確實這個道理,心下安定了不少。

這時山中有一道靈光飛來,宋長老起手一抓,見是一封飛書,看完之後,神色數變,隨後道:“你等拿去吧。”

他把書信傳下,眾人拿來一一看了。方知是張衍修成洞天歸山,溟滄眾真相迎才有這番舉動。

然而知曉緣由,眾人神情間卻未見輕松多少,血魄宗與溟滄派相距極近,對方又多得一名洞天,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然而一片沉肅之中,卻有一人在那裏自斟自飲,狀極悠閑,有人不滿道:“焦師兄怎似一片輕松?”

焦師兄嘿嘿一笑,道:“此對我等而言,卻未是壞事。”

有人問道:“此話何解?”

焦長老道:“至多十余載之後,當現一處靈穴,溟滄派向來以功論位,這位張真人可不是洞天門下弟子,若是未成洞天,免不了要再入此局一爭高下,我卻要問一句,各位同門,有哪一人可以勝得他?”

許多人默不作聲,傳聞當年靈穴之中,張衍一人打得八名三重境真人毫無招架之力,最後卻靠了桓真人出面,才化去危局,試問如此人物,叫他們如何有膽氣對上?

有人哼了一聲,道:“如此而言,反是好事了。”

焦師兄嘿了一聲,道:“多想何益,你我之輩,不過棋子而已,溟滄派洞天真人是十一數,還是十二數,對我等來說又有甚區別?還不如趁那劫數未至,多逍遙幾日。”

宋長老看他一眼,揮袖道:“諸位,不必都聚在此地了,都回去各家洞府,免得人心不穩。”

他一發話,幾位長老都各自散開,但卻獨把焦長老喚住,嚴厲道:“焦長老,這等消磨氣志之話,今後就莫要人前提了。”

焦長老嘿嘿一笑,對他抱抱拳,就騰起一道光虹飛去了。

碧羽軒中,此時卻是人來人往,長老言曉陽成就元嬰,故而各家交好門派都是前來送上賀禮。

韓佐成卻有些悶悶不樂,找了借口離席而去,一人前往後山,到了一大湖前,他隨手拿出一壇酒來,隨後在拍開,酒水泊泊自裏流淌而出,頓時酒香四溢。

卻聽湖水之中一聲響動,一條金蛟龍破水而出,輕輕一吸,化作一線,緩緩入了腹中,搖頭擺尾道:“好酒,好酒。”

韓佐成失笑道:“你這老蛟,是酒便喝,又能分出什麽好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