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靈寶自待有緣人

立契之會散後,杜時巽為籠絡張衍,拉著其去洞府中飲酒,臨別之際,贈了不少丹藥法器,又親自送他出得府門才算作罷。

張衍乘風遁空,一路下得希聲山來,忽見一道遁光飛至眼前,在他不遠處停下,一瞧之下,卻是那陳壽古陳道人,不禁笑道:“陳道友怎還未離去?”

陳壽古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張真人,借一步說話。”

張衍稍作沉吟,便點了點頭。

兩人駕遁光飛去,不多時,到了楚都外一處山崗上落下。

立定後,陳壽沖他嘆氣道:“道友,你糊塗啊,你怎投到了杜時巽那處,此人性情暴虐,私下裏有傳言說此人與锺台諸長老交惡,道友和他往來,恐生不測啊!”

張衍看他一眼,笑道:“陳道友,你可是受了哪位長老之托而來?”

陳壽古見被他看破,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直言道:“不瞞道友,陳某是受白長老之托而來,我知道友先前因禮單之事,對林長老心生惡感,可白長老得知此事後,已是將命人那禮官嚴懲,後來查了一番,這才知曉張真人於神屋山所為之事,生感遺漏高才,故此命在下來當個說客。”

張衍哪會不知對方心意,拉攏自己是假,打擊杜時巽是真,要是自己這個才在名義上被招攬過去之人,又轉投至一幹長老門下,杜時巽可就當真成了笑柄了。

他笑了一笑,道:“此事容貧道回去好好思量。”

陳壽古欣然道:“好,道友若是改了主意,隨時可來尋陳某。”

希聲山客館。

章伯彥坐於丹房,手中拿著兩卷書冊面無表情地翻看著。

此是宋初遠為討好他而送上的典籍道書,修為到了他這等境地,又有正傳在身,自是不用再費力去修習別家法門,只是易上手的神通法術,他倒也不會嫌多。

眼下這兩本書中,錄有一門還堪入目的小神通,雖是威力不顯,可修行起來很是容易,又有惑敵之妙,與他自身路數頗為相合,便打算趁著龍柱之會這段時日將此法修成。

正入神間,一名侍婢進來,萬福道:“章道長,苑外有一人求見於你,說是昔日故舊。”

“昔日故舊?”

章伯彥放下書冊,目中幽幽碧芒閃躍了一下,警惕問道:“那人可說姓名?”

侍婢道:“未曾,只言要見章伯彥章真人。”

既是知曉自己名諱,章伯彥也不耐去猜,先前他為尋靈藥,在楚國之內也的確結識了幾人,大約是聞得自己在此,是以找上門來拜訪,便道:“請他進來。”

少時,外間進來一名老者,此人面容疲憊,瘦骨嶙峋,不過是一名玄光修士,進來見了章伯彥,重重跪下,涕泣道:“章真人,祈施援手,救我家主人一命。”

章伯彥瞥他一眼,目光森然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伏在地上,道:“在下項蝠,乃是英王府上管事,當年英王宴請章真人,小人也是一旁作陪,真人可記得麽?”

英王在皇嗣之中排在第六,就是當年數次向張衍示好的六皇子。

章伯彥目光下移,看了他幾眼,道:“不錯,飲宴之上的確有你這麽一人。”

項展蝠哽咽道:“我家主人身陷囹圄,亟待脫困,此次來面見真人,就是請章真人看在當年幾分情面上,解救我家主人脫離苦海。”

章伯彥突然冷笑了兩聲,道:“笑話,我與你家主人不過見過幾面,泛泛之交而已,又哪裏談得上什麽情分?”

項展蝠慌忙道:“是是是,是在下說錯話了,章真人乃是上修,哪會與我等俗世之輩有牽扯,只是英王有難,往日所結識的高人,願意伸手一助的一個也無,只得來此懇祈章真人,此事若成,英王願以厚禮相贈。”

章伯彥嘿嘿笑了兩聲,道:“你家英王不是與惠玄老道交好麽,不去求他,為何卻來求我?”

項展蝠苦笑一聲,道:“老祖乃是當朝國師,皇子平日不易請動,何況請他出手。”

章伯彥嘿然道:“連你派中人都是百般推脫,章某乃是外客,又能如何?”

項展蝠無言,只是連連叩首,苦苦哀求。

章伯彥任由他作態,好一會兒,他才深沉一笑,道:“來人,帶此人下去,好生安置。”

項展蝠也吃不準他究竟是答應還是拒絕,不過既然未趕他走,總還有幾分希望。他實在是走投無路,不然也不會來求章伯彥。臨出門前,他忽然回過頭,道:“真人,那名隨在貴徒身側的婢女與楚國皇室有些牽扯,楚都之中最好少露面為妙。”

章伯彥稍怔,念頭一轉,才想起此人說得婢女,是那石中孕靈喬穎,他不由眯起雙眼,目中綠火跳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趙陽自門外閃身進來,道:“師父,您老人家想相助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