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巍峰破雲霄,山河裂靈屏

這二十余萬盧府妖兵平日裏藏身於萬獸眠月幡中深睡,渾渾噩噩,不覺時日流逝。

在昭幽府中時,每隔一月,張衍便會放他們出來進食操演,調息理氣,陣門壇主還會傳下丹藥助其增長功行。

這幾年操練下來,這座大陣早已演練精熟,不似初練之時頗多生疏破綻。

不過此刻才從幡中出來,多數人還困頓未醒,不知身在何處。

唯有妖將盧常素,因其是化丹修士,又是替代張衍主陣之人,是故能得幾分自由,在水府中時,還可如常打坐修行。

此刻他才清醒過來,立時曉得遇上了大敵,急忙上了法壇,把陣旗拿起,一個搖動之後,二十余萬妖兵便得他催迫,身不由主隨令動作起來。

不過片刻,各處法壇皆有幡旗升起,一起響應,待張衍上得法壇,他早已是手拿陣旗恭候多時了。

張衍對其點了點頭,勉勵幾句,便到了主位上站定。

這門“六返地柩大陣”,比之元嬰三重修士困鎖天地之術亦是絲毫不弱,但僅靠此陣,要滅殺一名有至寶護持的元嬰真人,尚需佐以山川地脈之氣。

實則若以山河圖鎮壓,就算周輕筠道行再深厚上幾分,也可於少時輕松殺滅。

便如當日壁礁府府主盧遠星,以元嬰二重修士的修為,須臾間就在此陣之下敗亡,絲毫抵抗不得。

可惜的是,如今鬥劍法會諸派弟子不得運使真器,若是張衍妄自動用,說不得玉霄派中長老就要來出手幹預,甚或找借口誅滅他,是以他只得自己勞苦一回了。

他自袖中把山河圖拿出,幅卷徐徐開展,拿訣作法,須臾間就把山河圖中所藏精氣攝出一部,分別打入各處陣門之中。

隨他法訣所指,上百道靈光飛去後,自陣中漸漸浮現出一座座巍然入雲的峰巒,雖不及當日以山河圖顯化出來的那般有聳壑淩霄之勢,但要對付一名元嬰一重修士卻也足夠。

周輕筠初時見張衍放出幡旗之時,聲勢煊然,還以為又在運使什麽厲害道術,心中一緊。

鑒於此人先前兩次出手,皆是震天撼地,威力驚人,是以她謹慎異常,把兩件護身玄器都是放出,撥攏法雲,在那裏小心防備,不敢貿然輕動。

可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卻驚懼發現,自己竟是陷入一座陣法之中,不覺玉容失色。

她只知曉溟滄派中洛清羽似擅布陣圖,可從未聽說張衍也會此法。

張衍修道不足百年便跨入元嬰境界,又有一身不俗的神通道術,又哪裏還有閑暇去擺弄什麽陣圖?是以她從未往此處想過。

再如何厲害的修士,也無法以一己之力對抗同輩修士所布下的陣法。

通常所謂破陣,其實是尋到陣法脈絡,設法逃脫出去或者破開陣樞,與大陣正面相鬥,除非道行相差過大,否則是死路一條。

周輕筠想及此處,銀牙一咬,不知用了什麽神通道術,腳下起了一團煙雲,身影一晃,一步之間,竟已是到了陣法一側,身形又閃一閃,又去了另一角。

此法名為“周天方寸”,與溟滄派“小諸天挪移遁法”有幾分相似之處,號稱“一步踏星鬥,百日繞周天”。

此法若經展出,要是懂得陣法,循著門徑,趁著大陣之威尚未展出之時,脫身出去也未可知。

可周輕筠身為周族弟子,玄門世家弟子,只知一意修持玄功道術。洞府禁制,法駕飛舟,皆有人為其布置禁制,和族中許多修士一般,從未研修過陣法,又哪裏懂得破解之法?

她連踏三步,把陣勢繞了一個遍,只指望能撞了出去,可是運氣著實欠妥,幾回都未找準出路所在。

就在這時,她突然一陣逆血湧上喉嚨,腳下一滯,不得不停下身形,捂著胸脯輕輕喘息了幾口,暗中默察了一番,發覺卻是那命珠之內寄托的法箓已然破散,此間再也施展不了這門神通。

張衍在法壇上,把她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搖頭一笑,這陣法之中,門戶萬道,千回百轉,要是在他陣勢起來之際,倒還是有可能脫逃出去。

不過他這陣法乃是活陣,是靠妖兵排布而成,並非是依仗地理山脈布置,可進可退,只要不撤了這雲瀚一氣天,他可催動陣勢向外擴張,慢慢迫壓過去,同樣也是不能抵擋。

他之所以有如此信心,那是因為他一觀便知,這門演化小界的神通非是周輕筠眼下這點修為能夠煉就,定是以命珠借用而來的,能發不能收,非要等到法力散盡不可。

換了他人來,或還不知裏面的奧妙,可周崇舉曾為周族嫡系弟子,好些神通道術對他對無秘密可言,為了覆滅周氏,交代給張衍的底細著實不少。

張衍鎮住精氣之後,對盧常素點首道:“你可先行演動陣法,好叫我看生疏了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