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風雨雷霆遮心算

沈長老神情落寞回到峰上,無精打采地對著送他前來的中年修士拱了拱手,推開上來欲要攙扶他的童子,一句話也不說便躲入了早已半塌的觀宇中。

中年修士看他這副模樣,倒有些不忍心了。

他看了眼四周,這峰頭之上死氣沉沉,因數百年來無人打理,雜草叢生不說,到處都是碎瓦殘礫,一片荒廢景象。

他嘆了一聲,若不是贏涯師兄命他看穩沈長老,拿到符詔後才能回返,他半刻也不想在這裏多留。

又看了看天色,如今尚未比劍,待在這裏也是無趣,便獨自找了一處地方打坐去了。

沈長老步履之中跌跌撞撞,此行跟隨他趕赴法會的弟子姜玥正好從裏步出,不由驚呼一聲,道:“師父,您老這是怎麽了?”趕忙上來將他攙扶住了。

沈長老把頭一搖,又把袖朝前揮了揮,催促她往裏走。

姜玥目光之中滿是擔憂,扶他往裏而去。

然而入了裏間,沈長老卻是緩緩把彎下的背脊挺了起來,用沉穩無比的聲音說道:“徒兒,為師記得,你昔年曾在溟滄派蕩雲峰上曾見過張衍張真人一面?”

姜玥愕然發現,自家師父竟是一掃方才失魂落魄,意氣消沉的模樣,眼中又重新煥發了光亮神采,其中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狡猾。

她猶豫了一下,咬唇道:“是,徒兒昔日不止在蝕文法會上見過張真人,後來在碭域水國亦曾有過一面之緣。”

她還有一句話未說,當年沈躍峰也是因為前去追殺張衍而導致下落不明。

沈長老緩緩點頭,沉聲道:“你聽著,為師有需你去辦一件事,萬不可讓他人發現了。”

他用傳音之法,在姜玥耳中言語了幾句,最後又道:“你稍候把我話傳給張真人,無論他作何打算,你都回來如實報我。”

姜玥有些為難道:“鬥劍法會在即,恐是來不及了,況且外間還有那人看著,弟子恐怕走出去便會遭疑。”

“這有何難。”沈長老自袖中拿了兩張符箓出來,放入姜玥手心之中,指著其中那張言道:“此一張乃是沈崇老祖昔年所留,雖無什麽神通威能,但卻可呼風喚雨,號聚雷霆,你拿去用了,必然無人可以發現,便是想用法力驅散也無有可能。如此一來,玄門弟子必然是懷疑魔宗弄鬼,而魔宗弟子亦會懷疑是玄門中人弄的手段,定不會輕易出手鬥法。”

又指了指另一張,道:“天象一變,你抓緊時機,拿了這枚隱身符,去往張真人處,記得此風雨至多只有一個時辰,是以你需早去早回,免得被外人察知。”

姜玥瞪大明眸,道:“弟子隨侍恩師百年,怎麽從來未見恩師用過這些符箓?”

沈長老呵呵一笑,道:“我廣源派昔年也是玄門大派,好歹也是有一些家底的,只是不為外人所知罷了,就連你掌門師兄,有些事情也未必知道。”

姜玥眸中露出堅定之色,道:“師父,徒兒定不會誤了您老的事。”

她起指尖在那符箓之上一劃,把其往天上一發,此符化一道煙霧而去,無聲無息就去了雲中。

過了足足有一刻,就在二人幾疑此符不管用的時候,忽然間烏雲匯聚,雷電作響,天地昏暗,狂風忽起,不過幾個呼吸時間,就有暴雨傾盆而下。

沈長老登時放下心來,沈崇祖師雖是修為通天徹地,但這沒符箓畢竟過了這許多歲月,也不知是否能用了。

未想這位前輩的法力之高遠超他的想象,此符雖歷千年,但發出之後,卻仍能引動雷霆,喚來風雨。

他側耳聽了聽外間,隨後低聲言道:“徒兒去吧,一路多加小心。”

姜玥脆生生應了一聲,便把法訣一拿,祭了隱身符,身影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沈長老眯著眼睛看著外間,他在廣源派內做了數百年長老,在夾縫之中苦苦掙紮了這許久,怎會不知玄門宗派的做派?

方才在擎丹峰上,不過是半真半假做出來的樣子罷了,不過其中那股憤恨之意的確是他真實的內心情緒,因此之故,才把座上諸人都是混蒙了過去。

他早已暗中有了安排,掐準除了十六派之外,定會還有許多宗派覬覦天上那鈞陽之精,而這些人俱是無有符詔之人,而他便可藉此將其都籠絡過來。

他也用不著成就什麽洞天之位,只需尋得突破元嬰三重的契機,回去見得祖師遺秘,把散軼的功法尋了回來,廣源派便能重興。

擎丹峰,各派弟子並未散開,還在商議如何對付魔宗弟子,只是這場突如其來風雨卻令他們覺出了幾分古怪。

贏涯老道詫異道:“無緣無故,怎麽來了風雨?”

他掐指算了算,卻並未查探出端倪。

有人狐疑道:“莫非是魔宗作祟不成?”

贏涯老道思忖片刻,道:“不管是否是其弄鬼,將這風雨驅散了總是無錯的,只是可惜,老道那件可收雲雨的法器未曾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