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韓佐成

張衍與戚長老又私下聊了幾句,約定這幾日飛書往來,便就告辭離去。

只是才出得溟滄派山門,他卻想起一事來,當下把罡風一轉,往蒼梧山下院飛去。

雖是外界已是亂世,可如今入山求道之人卻是不減反增,其中猶以王侯官宦的弟子居多。

他們名曰“修道”,其實多是來避難的,畢竟溟滄派玄門大宗,縱然魔劫已起,但在其山門之下,總能得個安心。

此時正值辰時,蒼梧山中,不少弟子在千人巖上打坐誦經,忽然天上雲騰風馳,依稀望見一名豐神瀟灑的道人憑虛禦風,往蕩雲峰方向落去,頓時引得他們一片驚呼。

一名叫做曹固的弟子激動站起,道:“那可是飛天遁地的神通?不知院中哪一位師兄修得了這法門,我改日定要去登門請教,若能傳下,便是要我拿出萬兩黃金,也是甘願。”

大魏朝早些年亦有不少山野散修為其效力,雖是依仗了法器飛遁,但對對五谷不分的魏朝權貴來說,卻也辨不出其中的高下。

只是近數十年來因魔劫之故,散修人人惶恐自危,怕被魔宗弟子盯上捉去吸了精元神魂,因此斂跡匿蹤,加之玄門宗派多是封山避劫,故而修士飛空的景象已是少有人見了。

這時一名管事模樣的人瞥他一眼,冷笑道:“我勸你少做這等美夢了,來者必是我三觀掌院,便是我家老爺也未必能見上一面,更何況你這凡夫俗子?”

曹固本是魏國宗親,可被這人如此鄙薄,卻也只能生悶氣,絲毫不敢還嘴。

三觀之中,誰不知道這些下院弟子身邊的管事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否則不出幾日就要被趕下山去。

這裏許多人到了山上十余載,只知馬守相是善淵觀觀主,卻不知還有一個三觀掌院,便紛紛上來向那管事打聽來歷。

這名管事見眾人將他圍在中間,都是一臉討好,不覺得意,向著山門方向拱了拱手,道:“好叫你們知曉,這位掌院乃是我溟滄派上院來的大修士。”

“竟是上院修士?”眾人又是一聲驚呼。

溟滄派下院或還與凡俗勾連,但上院修士可以說隔絕塵世。

這些弟子也只是有所聽聞,卻從來未曾見過,只知過了蒼梧山,便是一處堪比東海的汪洋大澤,其中遍布仙島靈地,上面所住之人,俱是一些飛天遁地,長生不老的玄門羽士。

善淵觀觀主馬守相正在觀中修持,忽聽得童兒來報,說有遁光自山門方向來,落於蕩雲峰巔,便猜想是掌院張衍來此,忙換袍帶冠,整理裝束,趕至後山。

汪采薇這一年來遵照張衍囑咐,在下院之中修道,她察覺到是老師到來,亦是趕來拜見。

兩人到了後山,見張衍負手立在峰上,正看著面前腳下雲海翻騰,趕忙上來拜見。

馬守相躬身道:“恭迎掌院。”

汪采薇則是跪下大禮參拜。

張衍回過身來,笑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二人這才起身。

張衍道:“馬觀主,我許久不至,不想下院倒是一片興旺景象。”

馬守相搖頭苦笑,道:“掌院有所不知,這些弟子與其說是來修道的,還不如說是避災劫的,近來更是尤為多了。”

張衍嘆道:“魔劫一起,生靈塗炭,我玄門弟子亦是自身難保,更何況凡塵中人,你也不必驅趕,由得他們去好了。”

馬守相拱手道:“掌院仁心,蒼梧山有十八峰三十六水澗,再多住上千數人也不礙事。”

張衍對俗務並無興趣,再溫言問過兩句之後,便轉而看問汪采薇,道:“采薇我徒,我命你留意那韓佐成,順便查一查他底細,你可曾探明了?”

汪采薇屈膝一禮,恭敬道:“恩師,弟子幸不辱命,已是打探出來了,此人確實韓氏族中,數十年前,有敗兵禍亂州城,連累韓族也遭了難,只余其父韓瀟一人到山中躲避,卻又險些為山賊所殺,恰巧當日有一狐妖路過,見其父相貌俊美,又是讀書人,就將其救下,兩人便做了夫妻,還育有一子一女。”

說到此處,她俏臉微紅,頓了頓,才接下去道:“那狐精也是早年得了半部殘缺道經,得以化形成人,深知修道不易,長生難求,後來偶爾得知韓瀟祖上曾與恩師有約,便欲讓後輩上得溟滄派來拜師,只是其子女都已練了那殘缺道術,年歲又大了,怕為我山門所不容,這才令韓佐成這名最小的孫兒上山求道。”

張衍不禁奇道:“你怎知得如此清楚?”

汪采薇道:“弟子親去了韓佐成祖父母居處,還見得了那狐精一面,二人執禮甚恭,細問下來,這才知道詳情。”

張衍眼中頗有嘉許之色,點頭道:“采薇,你此事辦得不差。”

得了老師贊許,汪采薇也是心中歡喜,垂首道:“為恩師分憂,是弟子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