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巍雲闕

那銅柱共有一起,立時勾動了地脈氣機,將一處陣勢發動,不過頃刻之間,就把張衍圍困其中,那名道童見狀,忽然慘叫了一聲,道:“不好,闖禍也!”

此一處陣法,本是圈禁妖禽靈獸所用,也有禦敵之效,這童兒也是新近習得,這幾日尚在熟悉。

可因練得太過勞累,方才躺了下來打小憩片刻,初見張衍時,他因乍見外人,吃了一嚇,不及思索就順手啟了此陣。

這童兒知曉自己犯了大錯。哆哆嗦嗦從袖管裏拿了一枚牌符出來,想要把陣法止了。

只是他才學了啟陣之法,解陣之術還只是一知半解,滿頭大汗弄了半晌,那銅柱也不見降下,反而聲響更隆。

他不免慌了神,雖是才過去短短一瞬,卻覺得距離方才已是好長時間,道:“都這麽久了,那人不會死了吧?”

原還不想驚動掌院,免得受罰,可是一想誤殺同門的罪名,他可是擔當不起,忙大聲叫喚了起來。

過不了一會兒,就有一名蒼髯老道匆匆奔出,擡頭一望,便知有人被困入陣中,再問明情形之後,不由一氣,責怪道:“童兒,你怎能這般魯莽?”

童子低頭道:“徒兒知錯了。”

老道唉了一聲,皺眉看了看,劈手把牌符奪了過來,一掐法訣,想要收攏的大陣,可是方才拿到手中,那牌符“哢嚓”一聲,已是裂成碎塊,不由“咦”了一聲。

這牌符一破,就是說陣中之人已然觸動了陣門機樞,至少了毀其中一處陣門,有這等法力者,來者至少也是化丹修士,這倒不必太過為其擔憂了。

此時原本只需靜待其出陣就是,不過他不知來人身份,終究還是不放心,便道:“童兒,你拿了我符印,去把山下靈脈阻隔了。”

童兒方要說話,老道嘆了一聲,道:“還是我自家來吧,你在此處看好了。”

童兒連連點頭答應。

老道腳下一踏,罡風罩身,托體飛起,往山腳下行去,這大陣靈機,全靠山中靈脈,只要設法斷了,便不攻自破,只是做了此事,難免會折損地脈,要不是自己徒兒錯事在先,他也舍不得如此。

早在陣法發動的一瞬間,張衍已是駕劍破空飛去,可這陣法頗是奇異,眨眼就鎖困了這一方天地,尤其是其中挪轉虛空之能,不拘他飛去哪裏,總要回得陣中來。

他飛遁了兩次之後,就不再貿然行動,而是留神尋找陣門所在。

待那銅柱完全伸展出來後,陣中就有銳利金風颼颼刮來,與此同時,那銅柱也倏爾隱沒,斂去無蹤。

張衍哼了一聲,頂上罡雲一轉,投下一道寶光,罩定周身,將襲來金風輕松擋在外間。

隨後他放眼看去,如今對陣法之道也算粗通,略略觀察,已知這陣法關鍵全在那八根銅柱之上,只消毀了去,便可破陣。

但通常人便是知曉也無辦法,因為那八根銅柱一望而知是用秘法煉制而成,就是故意吸引入陣之人來攻,消耗其法力靈氣,若是久久不破,又無人解陣,那遲早是要被困死陣中的。

張衍哂然一笑,這陣法若是有人主持,他還要費一番功夫,可眼下卻是無需在意。

當下心意一起,把星辰劍丸祭出,化作一道劍光,再把渾身法力往裏灌入,光華氣焰倏爾暴漲,化作銳利無匹的森森劍氣,耀眼生寒,遍照此間。

他輕輕吸了口氣,喝了一聲,將劍光駕起,便往記憶之中一處銅柱斬去。

一聲嗤響過後,這大陣突然一震,隨後一根半截銅柱便從灰色迷霧中顯露出來,倒伏於地,切口處平整光潔,只是柱中卻摻有一根玉芯,看起來黃中帶白,玉嫩水滑,不禁微微一挑眉。

銅柱去了一根之後,這陣法似是缺了一角,金風比原先稍稍減弱了幾分。

張衍知是自己做對了,心意一動,那劍光繞轉一圈,又回到他手中。

既是此法有用,他也不急破陣,他已是認出那柱中玉石不是凡品,若是取了來,倒可以使得自己那妖兵大陣威能再長,略略一想,便袍袖一拂,水行真光如瀑落下,只一個卷蕩,就將其收了,這才好整以暇,再次祭祀劍光。

那老道只幾息就已跑至山腳下,到了一塊磨得如水鏡一般的巨石根前,把那符印往上一貼,立時現出無數細細密密的綠線,不斷流轉回旋,望去有些雜亂,其實暗含機妙,此便是這山中靈脈浮影,只要用道術破了,此山根基靈氣也便斷絕了。

老道起訣喚了一柄短劍出來,懸起在空,他看了幾眼,卻有些猶豫,並不是沒有把握,而是因為他是個優柔寡斷,立場不定之人,方才在想阻斷靈脈,現在卻又冒出一個念頭,“若是那人無需我相助就可以出來,我豈非既損了地脈,又白做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