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陰陽刀氣可窺徑,意求大道勢必得

沈林圖見張衍正在煉化靈脈,他自恃身為修道前輩,又是崇越真觀長老,如是此刻出手,難免遭人譏笑他占小輩便宜,因此也不下來相擾,只是在殿頂之上閉目打坐。

他知張衍擅禦飛劍,與敵鬥陣,哪怕戰之不過,劍遁一展,也能脫身離去,然而他卻不怕張衍能跑了去。

他乃是元嬰三重修士,修得一具元嬰法身,這法身已是脫了肉身桎梏,飛遁之時,如流光疾電,絲毫不亞於飛劍騰掠,雖是與少清三脈之一的極劍無法相比,但自忖追拿普通劍修應是不在話下。

大海穴下,張衍也似是有所察覺,擡首看了看,面上露出幾分思索之色,但卻並沒有現身之意,仍是在那裏端坐不動,運使法力,從容收取靈脈。

他二人待在這壁礁府中,雖是還未動手,卻也令周圍占據殿宇的小妖驚怯異常。

不過數個時辰,就做了鳥獸散,一日之後,百裏海域之內的所有修士都是遠遠退避開去,跑了個幹幹凈凈。

如此過得八日,漂浮在空的山河圖發出一聲沉悶悠遠的大響,如寂野鳴鼓,深谷震雷,圖上山嶽似原本恍若虛影,此時卻是形同實象,仿佛當真有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在前。

到得此時,張衍方才將這壁礁府下靈脈堪堪收盡,只余下一星半點留存,未曾一氣將其斷根。

這殿中原本是滿堂華彩,明珠熠熠生光,有如仙家妙境,然而靈機一去,立時打落凡塵,變得黯淡無光,徹底泯滅了顏色。

張衍起手一指,山河圖圖卷收起,化光一道,落入他袖中,隨後抖袍起身,把衣冠稍作整理,腳下一點,起得一道遁光,倏爾沖破海穴,往上升去。

不過刹那之間,他就到得海上,在半空之中壓住遁光,目光向下一探,就瞧見數裏外坐在殿宇屋脊之上的沈林圖,便道:“不知那是哪一位道友,在此等候數日,可是找尋在下?”

沈林圖凝目細看,見張衍頂上那一團罡雲清如薄霧,看得出凝聚時日不久,不過其人渾身上下道氣盎然,眉宇之間更有一股難以掩飾的英氣,恰如飛劍藏於懷中,卻有鋒芒透出,絕非俗流可比。

他微一沉吟,就把拂塵一擺,腳下冒出一團雲霧,托起如羽輕軀,上得半空,與張衍當面而立,客氣言道:“老道乃是崇越真觀沈林圖,正是為尋道友至此。”

張衍稽首一禮,笑道:“原來是崇越真光的沈長老,有禮了。”

沈林圖也是有眼力的,見張衍在自己面前談笑自若,怕是有什麽過人依仗在身,因此第一時刻並未上前動手,而是起了用言語說服對方的心思。

如是張衍是散修小宗出身,他哪裏會去想這些,恐怕其一出海穴,便出手將其擒下,逼問那陰戮刀藏於何處了,就因張衍是溟滄派弟子,他方有這等顧慮。

崇越真觀立在東海之外,對下面弟子說什麽能與東華玄門十派相比肩,可沈林圖卻是心知肚明,那一套說辭只是往自家臉上貼金,騙騙低輩弟子而已。

若是真個比較起來,哪怕那十派之中排在最末的驪山派,也遠遠不是崇越真觀可比,更何況溟滄派這等萬載玄門,因此能穩妥解決,那是最好不過。

因此他盡量將語氣放緩,道:“我崇越真觀之中,曾有一把重器,名為陰戮刀,當年曾為本門弟子沈鳴孤所攜,數十年前,陶真人於外海之上立派,那一戰中,他敗亡在道友手中,傳聞此刀也是被道友取了去,當要請教,此事可為真否?”

說完之後,他一道目光就往張衍面上掃來,凝定不動。

張衍略作思忖,坦然承認道:“不錯,那時陰戮刀卻曾落於貧道之手。”

這事說與不說皆是一回事,此人既然萬裏迢迢來此,肯定不會只被他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他倒不如直接承認了下來,至於之後有什麽招數,接著就是了。

見張衍承認,沈林圖神情登時有了幾分變化,目光既有激動又有幾分急切,道:“不知此刀現在何處?”

張衍淡淡言道:“此物與貧道一名弟子有緣,已是賜了下去。”

沈林圖眉頭一皺,他沉默一會兒,隨後才緩緩說道:“不妨叫道友得知,此寶能助老道叩闕開關,再攀法山,老道聽得此寶下落,便匆匆趕來,心中之急切,已非言語所能表述,只請道友交了出來,便可免去一場無謂爭鬥。”

說到最後,他神情形容已是森嚴無比。

歷來修道之士,對阻攔自己道途之輩那是最為痛恨,說是生死仇敵也不為過,此是他明確告訴張衍,若是你不肯交出這件真器來,那麽我今日也沒有退路,唯有與你決死一戰。

他本擬自己元嬰三重修士的身份,無論道行修為,皆是高過張衍許多,這話一說,自忖其必會感受到深重壓力,或能好生考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