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列玄七真

皇成山,列玄教總壇。

列玄教教主為祖師翼崖上人族中一名後輩擔任,不過此人整日只是修持功行,參玄悟道,從來不理會教中事務,是以一幹俗務,皆有九位長老共決。

此刻端崇大殿之中,共坐有六名元嬰長老。

大長老公羊盛端坐於壇首,他外貌在八旬上下,鶴發童顏,一身深紫色瑞鶴翔雲道袍,頭戴沖和冠,手持如意枝,眼中開闔生光,氣度森然,過得半晌,他緩緩道:“沙師弟還沒到麽?”

右手上一名藍袍道人站起一揖,道:“沙師叔說他最晚亥時便至,眼下還有一刻,師伯不妨再等等。”

公羊盛從善如流,笑言道:“好,就依芮師侄所言,那便再等等吧。”

但底下卻有人不滿了,出聲道:“不知師叔召集我幾人,究竟所為何事?如不是什麽要事,不如早說早散,免得在此幹耗。”

開口之人是一名年輕男子,此人頭挽道髻,一身短袖便服,外披五花寶絹襌衣,腰間懸著玲瓏玉佩,皂色雲靴,手中握有一柄七星法劍,按在膝上,眼中盡是說不出的剛銳鋒芒。

列玄教共有八大分壇,平日裏每名元嬰修士各自坐鎮一方,這人名為葉極流,是為撼波壇壇主,除卻大長老公羊盛之外,他修為在此間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

公羊盛涵養極好,師侄說話這般不客氣,他也不曾動怒,只道:“師侄莫急,待人來齊全了,我自會開口。”

又候了有一刻,在葉極流自覺忍耐到極限時,自殿外匆匆飛入一道光華,落在殿中。

這是一個邋遢道人,破衣爛衫,滿面塵灰,腳下腳趾都從靴中破洞裏露了出來,不過幾名真人顯是已見怪不怪,有一人抱怨道:“沙師叔,每回都要我們幾人等你。”

沙道人哈哈一笑,對著在座六名真人團團一禮,道:“遲到一步,諸位師侄勿怪,勿怪。”又對公羊盛隨意一禮,叫了聲“師兄”,就算完事。

公羊盛道:“師弟既到了,就歸座吧,貧道還有話說,葉師侄怕是早已等不及了。”

沙道人忙去了自己座上,又對近側一名同門笑笑,拱了拱手,這才坐定。

但他坐下後並不安分,又把破靴子脫了下來,自己聞了一聞,丟在一邊,開始揉起腳來,頓時就有一股異味散發出來。

葉極流正巧在他下首,臉上不禁浮出一絲厭惡之色,側了側身子,起了個法訣,將鼻竅封了。

沙道人忽然回過頭,對他促狹一笑,葉極流不由哼了一聲。

這時公羊盛的聲音自高台之上傳下來,“前日裏,自雙月峰傳來一個消息……”

沙道人不免停下了動作,露出了傾聽之色,雙月峰為貞羅盟根本重地,那裏如果有消息,那定是十分重要。

只聽公羊盛繼續言道:“聽聞那竊取我教神物之人,此刻正在那雙月峰上。”

葉極流目光一冷,道:“師叔所言,可是那殺了郭,龐兩位師兄的張道人?”

公羊盛嘆道:“正是此人。”

聽到是這個人,眾人俱是神色一凜,葉極流哼哼幾聲,目光在沙道人及另兩名道人面上掃過,道:“沙師叔,譚師妹,高師弟,你們可有什麽話要說麽?”

高師弟乃是一名銀袍高冠,豐神瀟灑的道裝男子,而譚師妹則看似三十許人,體態豐腴,素妝淡容。他們和那沙道人正是原先駐留屏西之地的那幾三人,也是他們,得知郭、龐二人被斬之後,心裏只想著自保,沒有任何動作。

聽了葉極流微帶嘲諷之語,沙道人倒是泰然自若,譚,高二人臉上卻露出了幾分不自然的神情來,畢竟同門被殺,他們卻毫無表示,縱是有充足理由,說出去卻也不一件光彩之事。

眼見二人尷尬,藍袍道人連忙打圓場道:“沙師叔他們當日也是別無選擇,那崑嶼有大陣守護,若無人引路,絕非一二日可破,且分壇不可輕離,他們是以大局為重,葉師弟還要不要怪責了。”

葉極流也不再糾纏,他將手中法劍擡起,語含殺機道:“聽聞那張道人道術奇詭,我早有心會他一會,公羊師叔,你此次是要遣我等前去斬殺此人麽?”

譚師弟忽然出言道:“公羊師叔,雙月峰可算得上是貞羅盟老巢,此盟論起實力,其實遠在我教之上,只是內部不合,才給我教鉆了空子,但若去到那等地界,千萬要慎重。”

他這話立時引來幾人附和,沙道人也是連連點頭。

葉極流冷聲一嗤,道:“諸位難道怕了不成?沒有關系,我葉極流願孤身前去,割了此人頭顱來,供奉祖師神像之前,到時看某人羞也不羞。”

說到最後,他眼神一瞥,在沙道人面上打了個轉。

沙道人是個臉皮極厚的,嘿嘿一笑,只當他話是清風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