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柱洲山險通天路

張衍用了半個時辰便收拾妥當,隨後攜了山河童子,出得洞府。

此去二三十年不得回轉,門人弟子在劉雁依帶領之下皆是出來相送,他再一番交待之後,便駕雲而起,往西飛去。

中柱神洲位於九洲之中,除了本地宗門之外,各洲修士皆有很多往來於此,出沒此間,其中尤以旁門左道的散修為最,甚至還互相結成盟會,彼此援手的。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對他洲而來的大派修士報以千百倍的戒心。

蓋因為此地與別處不同,物產豐饒,修道外物多如天上繁星,便是上古修士遺留的洞府宮觀也有不少,但卻偏偏靈穴稀少,似東華三大派這樣的大派不曾有過,也就如驪山派這般大小的有寥寥幾家。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們也是懂得,若是散修也還罷了,玄門大派的弟子若是心懷不軌,引得本宗大能修士前來,怕就要侵奪他們的利益了。

張衍雖無意於此洲宗門沖突,不過據山河童子所言,那崑嶼數百年前並非無主之地,怕是到時還有一番波折。

他行了月余,面前出現了一道臨崖深淵,一條不知有多少寬闊的巨河橫亙在前,於下方奔騰沖馳,時時卷起數十丈高浪頭,白沫飛濺,冰珠亂舞,蔚為壯觀。

此河名為“歲河”,乃是兩洲界線,過得此河,便是那中柱洲所在了。

他放眼望去,見前方隱見一道巍峨巨影,形如立壁,聳入雲中,卻又連綿如垣,南北橫向皆是綿延至天際盡頭。

張衍縱然地理書上見過許多對此洲的描述之詞,但這般壯闊景象,此刻親眼見到,卻仍是稱嘆不已。

這歲河之上,氣象變幻莫測,忽而雷霆作響,暴雨傾盆,忽而雲開霧釋,晴空萬裏,河內還有龍種盤遊嬉戲,其中險惡之處,不遜那外海多少。

張衍為免得麻煩,索性將那龍國大舟祭出,乘舟飛渡。

此次孤身去往中柱洲,未免不測,他將座駕星樞飛宮也是一並攜來,只是此物太過招搖,如今出了東華洲,不得關鍵時刻,他也不願輕易動用。

他以丹煞禦氣飛行,但遁速也是不慢了,但日夜飛渡,用了不到二十日,便過了此河,到了中柱洲邊界,不過因此洲高於其余八洲之上,是以還需往雲天中去。

往上飛縱了約有九日,他還是看不見盡途。

按照那山河童子所言,這中柱洲,便是一根不知有多少廣大參天之柱,面向東華洲的這一面,柱巔通往極天之上,有罡氣環繞,需找山壁壑道入去山腹,才能尋徑到得洲中。

不過距山河童子前次來此,已是過去了數百年,山河地貌改換了許多,張衍尋了許久,也未曾找到去路。

就在這時,他袖中一震,那魚鼓真靈轉了出來,他鼻子一陣亂嗅,最後吸了一口氣,面露陶醉之色,道:“好酒,好酒。”

張衍笑道:“此處渺無人蹤,哪裏來什麽好酒?”

魚鼓真靈一指自己鼻頭,道:“張師侄,你卻不知,我這寶貝哪怕隔著千裏之遙,也能聞出好酒的滋味來。”

他一把拽住張衍袖子,“若不快點去,怕就要錯過了。”

張衍見他抓耳撓腮,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不免好笑,道:“左右與也耽誤不了多時時候,那便依你。”

魚鼓真靈頓時喜笑顏開,指天賭咒發誓,說定要為他多采些罡氣來雲雲。

張衍搖頭一笑,一把揮開袖子,這話路上說了十幾回了,只盼他到時真賣力氣才好。

魚鼓真靈得了他允諾,大喜過望,立時化光飛去,行得百十裏,只見前方有一行商隊,越有三百多匹馬,五十多只車廂,在如長蛇蜿蜒般的陡峭山道上迤邐前行。

他歡叫一聲,縱身跳到車廂上,舉手一招,一壇本是綁好的美酒自動飛入他手,一把拍開封泥,先是深深吸了一口,隨後就迫不及待往嘴中灌去。

那商隊之中,有一名管事模樣的人忽見眼前一花,就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道人出現,竟然搶奪自家需供奉道宮的美酒,還在那裏旁若無人的暢飲,頓時大怒,道:“哪裏來的野道士,你等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快將他拿下!”

他並未看清魚鼓真靈從何出現,但山間有些浮浪少年總喜歡攀壁而行,借著藤索蕩下盜取貨物,這也是常有之事,因此並未多想,立時下令左右動手。

那些仆役和護衛都是很有經驗,有三五人在前,拿著長棍上去一陣亂戳,有一人拿出繩索等候,只等此人被趕下來就將其捆好了,後面更有幾個年輕後生摩拳擦掌,滿臉興奮之色,準備親夏侯,將其好生招呼一頓。

只是棍棒過去,竟從此人身體中透體而過,竟似虛影一般,完全沾不得身。

眾人紛紛大駭,有人驚呼道:“莫非大白日見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