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洞中生死總輪回

一連十余日,張衍都在小寒界內奔走,照著那袁長老所勾出的洞府按圖索驥,逐一尋去,不曾漏過一處。

他一番細心觀摩下來,再與自己心中所想互為印證,倒是隱隱另有所悟。

只是那些留語心得之上,字裏行間之內多是流露出一股憤懣遺憾之意。

想想也是如此,來此地閉死關者,其實都是不得已而為之,試想一生苦修,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為求長生,然而在臨門一腳之時卻被天道所阻,始終邁不出去,最後連元靈也逃不脫,心中又是何等不甘?

但張衍卻是並不為其中情緒所動,前路皆是自己所選,其實他們也可提前兵解轉生,但既然已決定來此,顯是已拋開那等念想,那麽無論什麽結果都得自己來承受了。

他日日尋訪洞府,沿著綿延山嶺一路由南向北而去,距離小寒界入口已是越來越遠,這一日,卻是到了一處禿嶺之上。

迎著呼嘯而來的寒風,他腳踏煙氣,取了“春來瓶”出來喝了幾口還陽酒,雙目來回一掃,幾乎是瞬間,便覓得了那一處所要找尋的洞府,揮袖撥開陰風,往下落去。

他穿門而入,踏步進來,貼地飛遁了約莫有五十丈,忽然卻聽得前方有一把深沉聲音響起:“是哪一位道友來此?”

張衍多日來未曾見過一個生人,如今乍然聽聞人聲,心中微微有些吃驚。

不過適才他進來後,便發現此地與他處不同,灰塵甚少,地面之上頗為幹凈,便猜出此處可能有人居住,可自己既然進來了,也就沒有想著退出去,此時聽了對方問話,言語也是溫和平靜,沒有絲毫不悅惱怒之意,是以主動上前稽首道:“在下張衍,不知是門中哪一位前輩在此修行?”

對面石台之上坐著一名看上去約有四旬年歲的中年道人,一把漆黑胡須拖到了腹下,臉容清雅,看得出昔年也是一個俊美男子,只是如今氣息衰落,面色晦暗,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他朝著張衍臉上看了幾眼,不禁詫異道:“我觀道友你陽機旺盛,眼明氣清,怕是壽數不大吧?為何來這小寒界中,莫非是得罪了什麽人麽?”

張衍搖頭道:“非也,只因門中大比,在下於那功法之上尚有些許疑惑,得了門中長老指點,特來此處觀摩前人心得體悟,以期增長識聞,只是在下行來之時,只顧著參悟玄機,卻不想攪擾了前輩清修。”

這中年道人笑著擺了擺手,道:“這倒是無妨,此處已是這小寒界的深處,你一路過來,想必也是見過不少前輩遺蛻,你是若晚來十數日,見到的我怕是也與那些人一般無二了。”

張衍看了這人一眼,此人言語之中,似是對自己生死之事毫不在意,倒是隱隱有些敬意。

中年道人指著西面一座洞壁,言道:“那洞壁之上便是前人留刻,你且自己去看吧。”

張衍過去幾步,目光一掃,躍過看不少不相幹的功法之後,最後便凝定在那《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之上,他一揮手,撒開明珠,盤膝坐在了洞壁之下,借著光亮仔細看了起來。

中年道人看了一眼,疑問道:“你莫非修得是九數真經?”

張衍神色一動,站起身道:“正是,莫非前輩有所指教?”

他這是真心求教,看了前人那些心得,雖是大有收獲,但卻因為限於筆幅或自身領悟不夠,有些細節之處說得模模糊糊,不是那麽詳盡,總有意猶未盡之感,還要回去再摸索一番,但若是有一人可以為他開解,那倒當真是不虛此行了。

中年道人卻是搖頭苦笑道:“這門功法此法深奧難測,貧道也是不懂,也未曾聽聞有幾人練成過,當年我倒是有個師兄心高氣傲,只是練了百年也未曾有什麽結果,白白浪費了一身天資才華,你若此時回頭,卻還來得及。”

張衍聽這對方話語中隱隱有規勸之意,他淡淡一笑,便又重新坐下。

那中年道人身體籠罩在不見光線的幽暗之處,看了他背影幾眼,目光有些閃爍不定,半晌,他咳了一聲,道:“這位道友,你既是修煉那九數真經,想必也未曾習得什麽溟滄派中的上乘功法,我這裏卻有一本上乘道訣,並不輸於那五功三經,只因當初我走錯了路,卻是再也無法回頭修習了,殊為遺憾,若是你肯否助我兵解,將我這元靈帶出這小寒界,將我交予族中之人,我便將此道書送與你,你看如何啊?”

張衍微微沉吟,隨後坦然言道:“此事怕是難為,道友壽數將盡,那元靈自是虛弱不堪,恐是出不了此界便要消散,我便是助你兵解,也無多大用處了。”

中年道人並不死心,言道:“或許試上一試,總有可能呢?”

張衍搖了搖頭,這事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