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悟劍(第2/4頁)

她空茫地睜大著雙眼,整個人毫無知覺地沉在那冰澗之下,月白衣襟上沾著的已經幹涸的鮮血,向四周浸潤開去,伴隨著她眉心一線天劍脊上那一線閃爍的赤紅,竟透出一種血腥的冷艷。

曲正風站在上面凝望,回想起她方才那篤定至極的一句“不信”,到底是笑了一聲,只是讓人分辨不明個中的意味。

他沒有在此處看上多久。

僅僅是注視了有片刻,沒見著有什麽別的異樣,便又如之前許多次一般,轉身從武庫中出去。

Y陽界戰重啟,十九洲攻入極域已是第十天。

只是戰況並不樂觀。

縱然是奇襲雪域,占得先機,可在極域作戰的難度依然甚高,加之十一甲子過去,不管是十九洲還是極域,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泰半時候都只是爆發小規模的戰鬥,偶有兩次大場面,卻又都旗鼓相當,勝負難分。

“也真是怪了,敵不動,我不動,眼下好像就困死在這鬼門關前五十裏地,竟是寸步再難推進。”

一位望江樓的長老站在深黑的戈壁前,向著萬裏惡土的另一頭看去。

鬼門關高佇而猙獰的影子便在盡頭。

中間則是一片危險而荒蕪的空地,天時草長在貧瘠的石縫中,隨風搖擺。

遠天是深深淺淺的暗影,看著平靜極了。

可誰也不知道,在這看似安靜的暗影裏,潛藏著多少危險。

謝不臣便站在那戈壁的上方,從高處俯視著此地的地形,一身蒼然的青袍隨著荒原上的烈風簌簌擺動,墨凝山水似的眉眼間,隱約著幾許巍峨凜然的冷峻,薄薄的唇邊卻是平靜的笑意。

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當下聽了那望江樓長老的抱怨,他半點慍色也沒有,只道:“禪宗方至不久,崖山與星海的同道都還未至,寸步難進才是尋常,不必太過急切。”

不必太過急切?

望江樓這一位長老當真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只覺得昆吾這一位橫虛真人座下的真傳弟子、十九洲這近百年來僅次於崖山見愁的天之驕子,未免也太平靜,太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可這麽拖著,總不是辦法呀!”

“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余。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

謝不臣豈能察覺不到這一位長老的不耐?

只是旁人這一點情緒,實在很難影響他什麽了。

他自幼熟讀兵書,精通排兵布陣之法,自是智謀無雙,到十九洲後更精研陣法,眼下當然氣定神閑,只冷眼縱觀大局。

人負手而立,人皇劍則在掌中。

他知道望江樓這一位長老聽不懂自己方才說的話,便頭也不回地續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鬼門關乃是真正進入極域最重要的一道關隘,八方閻殿比陳重兵在此埋伏,強攻必是一場硬仗。天下以少勝多之戰實則鮮見,再多的機巧之變,也敵不過實力差距。長老還要沉得住氣才是。”

望江樓那長老頓時說不出話來。

幾日之前,參與了奇襲雪域之戰的禪密二宗修士已然迅速地個趕赴了極域戰場,只是令人吃驚的卻是崖山與星海那邊,久久不見人。過沒兩日便傳來曲正風消息,說星海與崖山兩撥修士在雪域一役中折損受傷嚴重,需要留幾日養傷,傷好再來。

眾人其實不相信曲正風。

於是向禪宗雪浪禪師求證,誰料禪師閉口不言,反倒是一旁的小慧僧了空心思純善,脫口便說崖山大師姐見愁的眼睛的確不妥,一副擔心模樣。

這一來,便只好由著了。

畢竟星海與崖山這數百修士,說多也不多,來了能為十九洲多添一分戰力,可真要說如虎添翼,該也不至於。

所以眾人雖都有些疑慮,但在崖山面前也沒人敢多說什麽。

眼下是戰局僵持,橫虛真人與扶道山人商議後,決定派遣出幾隊人馬往周遭查探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

他們這一隊修為最高,自然往這自兇險的鬼門關來。

除了他與謝不臣外,旁邊還立著一位身份極為敏感特殊的存在,便是往些日在星海鬧出過很大一場波瀾的傅朝生。

謝不臣說話時,他只站一旁聽著,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只是謝不臣同那長老說完了話,便轉向了他來,淺淡的目光裏看不出有什麽情緒,竟是半點也不避諱地問道:“傅道友修為高深,又曾到過極域,此刻相隔五十裏,遠望鬼門關,不知可看出什麽端倪?”

見愁不在,傅朝生大半時候自是與崖山的人待在一起,這一次會一起出來,也不過是因為昆吾這邊謝不臣主動請命要出來看,所以他才討人嫌地跟了上來。

但沒料想,謝不臣倒是沉得住氣,並未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