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情根情花(第2/2頁)

蝕海已經散去本相,重化半人半蛇的兇蠻小子,正舔著嘴唇回味著妖僧的味道。見蘇景望過來,他應道:“我以前也沒去過西天,佛門具體什麽樣子不是很清楚。想要見識佛門景色,等咱把人都找齊了後一起去趟靈山就是了。”

蘇景又望向鰲渚大士,後者知道他想問什麽,不等蘇景開口他就搖了搖頭:“我升佛但未到西天,而是去了一處名喚‘白象明靈州’的佛家凈土,那裏的高僧大德皆如我這般,為妖精參禪、修持有成之輩,看上去一派和氣其實骨子裏都冷漠得很……這也不能怪他們,我佛弟子本應四大皆空,人情冷暖為障不該掛在心頭的,只是我在西海時候一家老小熱鬧慣了,在那處凈土中待得稍久便覺無趣,幹脆一個人出來轉一轉。”

“離開凈土後我曾去往西天極樂世界。既修禪有成來到仙天,總要去拜見佛祖的。到了地方,知客小沙彌客客氣氣的,可並不引薦我去見佛祖,何止佛祖,就是諸位菩薩大士、諸位僧法羅漢都見不到,只是領著我在‘前院’裏轉了一圈。”鰲渚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離開西方極樂,我也不想回白象明靈州去,就開始四處遊蕩了。”

跟著鰲渚大概說了下自己百年追蹤芙蓉須彌天妖僧的經過,又道:“開始我只道妖僧假冒芙蓉須彌天的名頭,不承想他居然是真的……芙蓉須彌天確是佛門在仙天中的一方凈土……咱們啊,說不定真惹禍了?”

不是你、是咱們。

鰲渚居然還笑了下,千萬年修行的大鰲,只有歪著嘴巴笑時才會稍顯它海中霸主的兇悍本色。

一群妖怪中裘婆婆是最穩重的,緩緩開口:“佛家本為清凈地,芙蓉須彌天藏汙納垢,想來佛祖也是不知情的。再說蘇景本就有羅漢身份,殺滅了那群妖僧也是正視聽之行,談不到什麽罪過。不過殺戮之後,最好還是去一趟靈山,把事情解釋清楚……去靈山是應該的,但仍要如蝕海前輩所言,等咱們人齊了之後再去。”

尋得離山幾位祖師爺,找到大小師娘、聚集中土世界諸位飛仙之人,再去靈山做個解釋。萬一那尊大佛不講道理,大家也有抄家夥的機會。

蘇景沒說什麽,就算現在人齊了他也不打算去靈山解釋,有什麽可解釋的,找媳婦要緊。

幾句話的工夫,瓶子上的禁法被蘇景破去。這尊瓶子頗有神奇地方,否則也困不住蜂僑,不過瓶中法度重內輕外,蘇景從外面摧禁並不費力。

瓶開火焰出,旋即火焰一轉,蜂僑顯身。

就是蜂僑沒錯,可她目套三環,分明是一雙莫耶人才有的眼睛。

相見,蜂僑微笑,甚至不問事情經過,直接對蘇景、對諸位大聖點頭:“謝謝你們。”

這種事不必謝的,以大家的交情客套寒暄的話也不用多說什麽,蘇景直接問出心中疑問:“你的眼睛?”

“在凡間滅情時得此一變。”蜂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跟著笑道:“變的不止是眼睛,還有名字啊。我是蜂僑,但滅情之後我也叫做笑語。”

“笑語仙子是你的妻子,我也喜歡你、願嫁你。所以我把自己當成了她。”遭遇生死大難,蜂僑不見狼狽;提起心中情意,蜂僑不見扭捏,就那麽微微笑著、嫵媚著,語氣從容地說著:“這就是我的滅情之修。其實所謂滅情,滅的並不是情,而是欲。”

“情根為欲;情花亦為欲。莫誤會,欲指的不是色欲,它是欲望呵。想和你在一起是欲望,想做你的妻子是欲望,求之不得心不堪擾更是欲望。‘情’所依所顯,都是‘欲’,斷欲即為滅情,其實情還在,只是沒了欲後,情就變得安靜了、純凈了,再不會困擾我。”

“可欲望也一樣不是能滅掉的,欲與人同根生,沒了欲就沒了人,沒了人還是說什麽仙?”蜂僑聳了下肩膀,從眼睛到神情都變得頑皮了,哪像個仙,分明是個小女孩:“滅欲無異自毀,那又何談‘滅欲’?其實特別簡單,可以說這法子是返璞歸真,也能說它是物極必反,欲到極處即為欲所熄時,我把自己當作了笑語,我就成了你的妻子,心欲已極就是已了。欲了了望了了,我心滿意足所以一切寂靜,一切都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