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你別躲啊,我在我在(第2/2頁)

提到師弟,戚東來笑道:“總算魔尊眷顧,師弟沖過險關,妙法大成,如今空來山中無人能擋他揮手一擊!不過行法過程也實在兇險,唉,現在一提起來我這心兒還嘭嘭嘭的跳,你來摸摸看……你別躲啊。”

蘇景趕忙退後一步,戚東來沒能抓住他的手,從神情到語氣都變得幽怨了。

分不清他是本性流露還是故意使然,不過提起蚩秀時候,戚東來眼中藏了一縷擔憂……強提修為,就算魔功大成也是有隱患的,不暴發則已,一旦暴發怕會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事魔宗門內事情,雖與蘇景同生共死是鐵打的交情,但對外門人物,這些事情戚東來還是不會說。

蚩秀正在行元調息,不能相見,天魔宗內也蘇景也沒了其他熟人,和戚東來聊了一陣就準備告辭,不料就在辭行時候山外有消息傳來,天宗中佛門聖地彌天台傳來的靈訊。

不止傳訊空來山,彌天台昭告天下各宗各門:古刹封山!

道宗天元之後,佛宗彌天台居然也要封山。

這讓蘇景詫異莫名,匆匆辭別戚東來,離開空來山後一道劍訊打回離山,很快龔長老以劍訊回應,彌天台封山之訊離山已經收到,虞、樊兩位長老正啟程趕去佛宗,這件事情裏總透著一份蹊蹺感覺,離山會做追查。

此外龔長老還請小師叔安心修行,畢竟這事情也只是“蹊蹺”罷了,並無危機跡象或陰謀味道,天元道與彌天台還是離山信任的夥伴。

眼下沒什麽明確線索,蘇景耽擱在中土太久並無意義,看過門宗探過朋友,傳訊給長老囑托有事就傳告,他會立刻趕回。

隨即蘇景西去,自大漠古城入法陣再回莫耶。

中土轉上一圈,前後用去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重返晴族離山腳下,蘇景再次結安定大坐,只是與以往不同的,初坐時候他是睜著眼睛的。

人已入定了,雙目仍半開,“視而不見”也是結定坐的一重境界,算不得太稀奇。是以剛做過一場大修行、正緩神調息的陽三郎自高遠九霄望向蘇景的時候,她撇了撇嘴角:就算有“視而不見”的本事,閉眼睛入定也肯定比睜著眼睛更容易、更穩當些。

明明不用睜眼,還要“視而不見”,這是顯擺麽?顯擺給誰看,誰又稀罕看呢。陽三郎撇嘴巴,滿面不屑。

可是不久之後,當蘇景眨眼,陽三郎大吃一驚!

眨眼,眼睛一閉、一睜。

閉目一瞬,蘇景消失不見!他閉起了眼睛,人就消失於天地間!不是什麽隱身法藏身術,一個大活人從身形到氣意,曾經存在於此的全部痕跡統統不見了。即便陽三郎的金烏神目、金烏感識也找他不到,真正消失。

一瞬閃過,當蘇景再睜開眼睛時候,他又重新顯現於世界,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姿勢,仿佛從未離開,不存稍動……陽三郎覺得這分明是自己眨眼才會有的“景色”,哪裏是蘇景眨眼啊。

陽三郎沒眨眼,眨眼的是蘇景……

修行道上對“我與世界”有一種見解:我在天地在。

因我在,所以天地在。花草樹木,醇酒美人,生離死別所有所有身邊事物都是虛妄,皆因我本念生,便如面前一支桃花開得正嬌艷,我看它在那裏,所以它才在那裏,我若閉目不看它就不在。

這種說法是對是錯無關緊要,大道三千六,人人一苗根,無論悟玄還是修實在,只要走到巔頂皆可登仙去。

“我在天地在”體悟的是“真正我”,所謂上天入地,為我獨尊!這句霸氣之言放在這重玄理中,指的不是要橫掃乾坤,只是真我存在的一種方式而已。

此刻蘇景“閉眼我沒了”的“施展”,與我在天地在的玄理頗有相似之處,不過他更實在些:我在,乾坤也在,虛妄的不是天地,而是我與天地的聯系。

套用“我在天地在”的句式,現在蘇景的境界可以喚作“我在我在”,但在金烏修持中,對此有個專門稱呼:獨獨之我。

就是蘇景在修煉寶瓶境時領悟的“獨獨之我”。

我是真正在,天地一樣真正在,但我和這天地並無關系。我不因它而在,它也不因我而存。若我想在,這世界有我一份;若我不想,乾坤又與我何幹!

所以蘇景閉目,他消失於天地。真正的“獨獨之我”。

陽三郎本就是三足金烏,自然曉得“獨獨之我”,乍見蘇景空靈中輕輕一眨眼就成就“獨我”,她又怎能不吃驚,須知這重心境就是真正的金烏也不那麽容易修成,至少她現在還差得遠。

人修金烏,連元嬰都還沒睡醒便成就了“獨我”,陽三郎沒辦法不吃驚。

可不等陽三郎驚呼出口,蘇景忽然從入定中清醒回來,先是滿臉驚詫,隨即喜上眉梢,下一刻哈哈大笑沒法說的歡喜和沒法說的有出息……邊笑邊動念問陽三郎:獨獨之我,真是獨獨之我?你瞧見了吧,瞧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