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無處容身,非反不可(第2/2頁)

中土第五園土著來這裏,新天治沒見過,不理會;但中土的殺獼若來此間,新天治識得他是馭人,不理他“戶籍”如何,既認識你便照打不誤。

不論相柳是人是妖,他都是純正的“中土世界”血統,新天治不認識,所以不打;夭夭或許有此間六族的血統在身,新天治識得她,時候一到必殺無赦……

若真如此,夭夭的“本地血統”從何而來?這座世界被牢牢封閉,內中六大智族只有一族存於中土。

不過蘇景不覺得夭夭是純正馭人,就算縫目割耳挫牙,她渡劫時候也必會顯露本形,蘇景看她從生到死,不可能會被瞞過。歸根結底:夭夭不是真正的殺獼,但與中土殺獼有著莫大關聯、血脈之親。

那還能是什麽?雜末糖人吧!只是夭夭的父母一方不是丁古劊番,而是中土漢人。

凡間小捕快、離山掌刑長老、幽冥一品判官,耳濡目染總會學到些破案的法門,若線索撲朔難做推論時不妨先將“結果”假設出來,再做逆推,若這個過程都能與線索扣合、全然能夠說得通,那多半就是真相了。

即便推斷錯誤,拿來詐一詐葉非也無妨的。

果然,葉非面露驚詫,算是坐實了蘇景心中猜測。

一吸、一呼,葉非的面色恢復了平靜,又恢復了冷漠且無所謂的樣子:“憑你這份心思,難怪陸崖九會引你入離山了。”

蘇景不理會這等無味言辭,自挎囊中摸出了骨石香囊,對葉非晃了晃:“這東西對你們不管用啊。”

馭界裏六耳殺獼無需潛藏行蹤,骨石香沒了用處蘇景就將其收起,但還在中土的時候,香囊一直被蘇景掛在身外,遇到葉非也從未見他尖笑過。

“也不是全無用處,骨石香的味道,中土人聞不到,六耳豬玀一嗅便忍不住尖笑,我們這些人來聞則奇臭無比。你聞嗅惡臭會笑麽?不笑,便不是殺獼。”看著香囊,葉非語氣厭惡。

“很臭麽?”蘇景特意把香囊掛在了腰畔:“那你行刺六師叔,欺師滅祖、反叛離山,是受殺獼指使?”

話音未落,葉非突兀大笑出聲:“六耳豬玀?指使我?他們也配!此間雜末何等卑賤,你見識過了,但在中土世界,糖人遭遇比著此間還要更可怕晚輩!中土糖人,若父漢母馭,生出兒郎個個身帶殘疾醜陋無比;若父馭母漢,孩兒精致漂亮。不管醜陋或漂亮,身體上都毫無破綻、只顯漢家血統,且體魄大都不凡,適合修煉。”

“就是因我等身骨出色,所以才更有滋補奇效……每頭糖人娃娃自出生起,就會被馭人活煉,受足煎熬,待到煉滿兩千一百二十一天之期,鮮血入藥成補丹、骨肉上桌烹美味!我命大,五歲時候得了天賜良機,刺殺馭父逃出魔窟,你以為,我還會為馭人做事麽?”

大笑歡愉,好像是嘲笑蘇景無知,偏偏葉非口中所說的是可怕悲慘的經歷,這讓他的笑聲平添詭異。

蘇景搖搖頭,又問:“逃出魔爪後又得造化,被六祖選中列入門墻?後被六祖看出你‘混血’真身,所以搶先動手欺師滅祖?”

“已經說過了,我們的身體全無破綻,離山九子雖強但未飛升前終歸還是凡間之人,豈能看穿萬事?自始至終他也不曉得我為何要殺他……能得修行,有望飛仙,我本心懷感激,奈何,葉非糖人,天地雖大卻無我容身之處,非反不可!”

“越說我可越不明白了。”蘇景微皺眉:“你若別無野心,就算隱瞞身份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為何不安心修行下去,離山是什麽樣的門宗你又不是不曉得……”

“離山是什麽樣的門宗?就算諸星峰與天平齊,還不是俗世裏的門宗?”不等蘇景說完,葉非就開口打斷:“我宰殺馭父時,那廝一邊哀號一邊對我獰笑,反反復復一句話……或疼或狠或哀或恨或笑,各式語氣地一句話:你以為,這世間還有你容身之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