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不成器(第2/3頁)

而當兩個小娃站起來,場中眾人盡數暗暗喝彩一聲:當真靈僮兒!

世子駕前兩個畫靈兒雖有幾分魅氣、有絕美容貌,可到底也是法術本源,靈氣十足但舉手投足之中總是少了幾分真實生命才有的靈動、造化使然才有的和諧,比起一雙冥法祭煉無數年頭,再得春筍鑄煉肉身的僮兒……將龕中神像與真正大逍遙的天仙擺放一處會有怎樣差別?世子靈魅與糖人靈童差別便是怎樣。

如玉的娃娃。

不是身形、體膚如玉,而是他們眸中神采、眼裏光芒如玉!

兩個娃娃興高采烈,乖乖在前六六在後,同時把身形溜溜一轉,駐足時肩膀上已然扛起了一副小轎,異口同聲:“請嗲嗲上轎。”

細鬼兒隨阿姆閉關近一甲子,修為長進,原來的滑竿也升級成了軟轎。

外人不曉得,蘇景身邊人都知道,這兩個小娃就喜歡擡轎子,這些天裏看著蘇景進進出出都坐屍煞的轎子,他倆一度委屈得淚眼汪汪,直到蘇景點頭答應有朝一日一定會坐他倆的轎才算罷休。

有朝一日,就在今天。

蘇景出一轎,入一轎……滑竿也好,軟轎也罷,這是細鬼與生俱來的本命法器,一雙小鬼在真正脫珠胎、化靈煞前就被蘇景養在王袍中祭煉,是以蘇景一坐進去,身內阿骨王袍與軟轎氣意相融相合,冥冥之中猛穿透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是鬼哭狼嚎,但鬼因喜極而哭、狼因狂歡而嚎,自中土幽冥投射於馭人世間的詭怪聲潮中滿滿的歡呼雀躍之意,陰煞放聲朝賀王駕登臨此間!轎上水紋行布,水紋裏翠竹搖曳,竹濤內蟒痕道道,若隱若現,更有無盡陰森煞意自轎中綻放,猛地擴散開去……此刻在相比蘇景的轎與望荊世子的轎?

天上青鸞,枯藤之椅,雲泥遙遠。

轎夫、轎子、轎中人,白鴉糖人富貴逼仙,那是閻羅神君親自點頭加封的阿骨王!

蘇景坐轎中,對小世子點頭微笑,在場之人十個裏有八個忽然想起了“泥塘蛤蜊、金殿天子”的舊話題。

“炎炎伯若不嫌棄,就請坐我那頂轎子吧。”蘇景換了轎子,唐果還跟在身邊,另一頂轎子空著也是空著,炎炎伯神亂魂更亂,蘇景留給他的哪是一頂轎子,分明是口油鍋!

等夏離山,是因為他讓赤武帝尊顯靈,五蠹和尚有這個耐心;見那古人吏猶猶豫豫、左右為難的模樣,五蠹卻全無同情,聲音淡漠:“上師請大人入轎。”

大貴人發話了,炎炎伯心底一聲濁探,咬著牙鉆進轎子了。

蘇景伸手拍了怕轎杠,細鬼兒機靈,脆聲高呼:“起轎!讓……路……啊……”唱聲之中拔腿便走。

可才前行了兩步,轎子裏的糖人忽有開口:“險險忘記了,還有兩件事,頭一樁需請大師指點迷津。”

“上師請講。”五蠹僧停下腳步,笑容謙和。

“夏離山看天看地,看人看世,唯獨一個‘勢’字看不穿……我勢弱時,與他無關他卻笑得開懷,想不通。”

五蠹來到此間一小會,早有人傳音入密,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與他知曉,五蠹明白蘇景指的是誰,微微笑:“上師稍待。”言罷眼皮撩起,內中兇光一閃,望向道路兩旁大群閑雜人等!

之前他們笑話過上師來著,上師記仇,還曾讓唐果記下他們。

“掌嘴。”五蠹兩字出口,道路兩旁古人沒半分遲疑,揚手掌嘴,轉眼啪啪脆響連綿。

上師不惑了,笑了笑:“打一下就好了,小懲大誡。”跟著話題一轉提起另件事:“另一樁是私事,不勞大師了。小王爺,你心中可有憤懣?”

打賭輸了靈魅送出去又被退回來,轎夫轎子樣樣不如人,雜末糖人有什麽倚仗姑且不論,單說他明知自己終能站到上風卻一字一句引著對方跳坑,根本就是在戲耍!堂堂望荊世子被耍了一場猴子戲又焉能不氣惱!不過世子現在不敢發怒,以後如何都等回頭向堂兄探明情形再說,笑著搖頭:“是我性情魯莽,未認清上師法駕。回府後當稟明父王,領下今日罪罰……”

“上師又如何!”小王爺話為說完,蘇景突然打斷!聲音鏗鏘,字字斷喝:“想我馭人,霸世界、主乾坤,憑得便是心中一份兇悍,血裏的一道桀驁,我不低頭天地低頭,我不讓路神鬼讓路,我不死擋我者死!這才有了凡我馭人所至,萬生俯首之千秋盛景;這才有了凡我馭修駕前,陰霾退散山石碎末的萬載榮光!再看你……”

“貴為王儲,皇族血脈,明明心中憤懣卻還笑容滿面,你心中兇悍何在;明明滿腹委屈,卻都留待日後分說,甚至不敢來問我一句‘你憑什麽是上師’,你血中桀驁哪裏?之前我說你阻我入山會自誤前程本為戲言,但現在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