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星火變,一起走(第2/3頁)

大聖變法,劍域亦然,因江山入劍而來、破出天外的洪浩巨劍轟然崩碎,劍氣結形先化作萬萬利劍,再由劍意勾連交織成網,江山之網、江山劍網橫亙於星陣面前。

而同個時候,目中血淚不止的沈河奮力揚手拋出了第四面陣旗,陣中所有修士奮力起身,身形搖晃、腳步踉蹌著,變換陣位改變真元行運之道。隨著大陣改變,霧中泛起的水光劍華不見,濃濃大霧直升蒼穹,化作層層雲被滿鋪長天、迎向宇外星陣。

共水大陣第四變:水繡流雲,盾下天。

沒人能猜到隕星竟會崩碎、結陣,但若一切正常的話,會有另一種情形出現:隕石被人間修家聯手擊碎,化作零落碎片劃入人間。所以離山也好、其他天宗或者妖家也罷,都為自家大陣設下了後一變:轉攻做守、結盾護天,抵禦那些碎石,如今正好派上用場……以形而論,確是應對相克,但以力而論呢?

天宗的變陣是為“收尾”,隕星化陣則是添巨力,當新的較量開始。拼力照顧四周、運力最巨消耗最大的沈河首當其沖,肉眼可見,掌門真人的胸口突兀塌下,可他的腰身未彎、臉上的怒色不改、口中更沒有半聲痛呼,快死了吧……卻不屈不服。死無妨,絕不對那天上的混賬星陣、隱藏宇宙深處發動這星陣的混賬呼一聲疼!

天魔琴,鏗鏘不停,魔君、魔王、魔子魔孫都還在撐,撐著那琴聲不斷,魔君雙手十指已然不見了皮肉,琴動天音負擔力量太大,法術的反噬不止是加於魔君身體。更直接傷到他鼓琴雙手,每一次彈動、弦上都會有銳金剝蝕皮肉……皮肉已盡,還有骨頭!

魔家弟子,或許其他什麽都不行,唯獨骨頭足夠堅硬,以骨磨琴,魔君那十文錢仍在。

天搖地動,乾坤黯淡。

大聖的陣法沒有大聖主持,劍域萬劍並非真靈蘇醒,不過是“夢中出劍”,這就是症結所在了。兩大聖、江山劍發動的猛擊並沒有真正的主人來把持,雖能應變卻難做持續,他們只有一擊,再堅持不了太久了……古時的驚艷人物終歸救不了今日的世界……星陣不是飛、而是在“跳”。猛一沖、百裏猛進,頓七息、再一沖,又是百裏猛進。

三十五息不長不短,星陣躍進五百裏,“大聖”、劍網、流雲等等中土陣力都還在,但卻攔不住!敗局已現。

又是七息閃過,星陣再近百裏,東土華山深處爆出了一聲轟鳴,一道隱修的陣法崩碎,陣中修家鮮血狂噴、體內骨骼散碎,只剩微弱生機,他們已經竭盡全力,敗下了陣。

第七個“七息”開始,第七個百裏將進,離山陣中每個修家都耳中都聽到了水聲轟鳴:天洪倒灌之兆,陣法崩裂之兆,虞、龔、樊等長老心底明白,最後一個“七息”了。

待“星空”再次躍進一刻,便是中土所有大陣崩潰之時,離山也不能例外。

龔、樊、虞三個老頭子距得近,彼此對望,目光交匯、笑了下。

對生命的眷戀、對修行的流連、對飛仙大夢的不舍、對天外仇敵的憤恨……再如何遺憾再如何憤怒,卻不會影響兄弟間那一笑溫暖,有些記不清多少年了,大家在一起多少年了?

但龔長老記得,那天乍見小虞大呼小叫、搖搖晃晃地踩著劍飛上天那滿臉得意,那時自己還不會飛,恨不得小虞趕快掉下來;

樊長老記得,龔正被選去刑堂前,師兄弟好一番開心:終於有個自己人去刑堂臥底了,龔正自己也把胸口拍得梆梆響“以後我當值時你們盡管下山去玩”,一次、兩次、三次……第四次大家又要溜出去玩時,小龔正就愁眉苦臉作揖鞠躬、阻攔住了他們“可憐可憐我吧,你們趁我當值出去,師父明知卻不理、光罰我了”;

虞長老記得,小時候的樊師弟有個綽號:樊老二,因為他樣樣不出彩,劍法鬥不過自己、悟性不如沈河、修為不如任奪……可同輩兄弟中,他的劍法只比自己差、悟性僅次於沈河、修為深厚只有任奪能勝他半分。

我沒想過,會和你一起走這麽遠。

我無意陪伴你……至少不是刻意陪伴,只是你我有一樣的目標,又恰巧走到在了同一條路上。

不一樣的人,走著一樣的路,一起走一起走,然後一起長大,然後一起看沿途的風景,然後一起留下自己的腳印,然後一起……最後,一起死。

一起死,真好。

沈河的眼前光怪陸離、各種雜亂顏色,看不到師兄弟間的笑容;他的耳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聲,聽不到“天洪倒灌”水音征兆。他的靈識滅了,感受不到現在的陣法如何了、天外如何了,僅存的本能只是一次次擠出自己的力量,再把這點少得可憐的真氣注入大陣……忽然,心頭微微一動,冥冥中的感覺,讓他轉過頭,用看不見的雙眼,向著一個方向用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