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沸以行,潰不惜(第2/4頁)

說話中公冶長老手一翻,將剛剛煉成的好劍又取了出來,托在雙手間,他的目光卻不看劍、直視樊翹:“火克金,金畏火,但物極必反,真正入極好鐵,便如上品太乙金精,非但不畏烈火,反而天性喜火愛火,因只有火才可塑其形才可鍛其鋒才可為它燒出天賦真命!”

手上才剛塗抹了藥膏,現在又把劍在手,藥膏被抹亂了,宮裝婦人無奈微笑,重新打開藥匣取出了靈藥。

“列火克金是天道,一定對;物極必反也是天道,絕不錯。同為天道,無所謂高低,而當‘一定對’與‘絕不錯’針鋒相對時……”公冶長老的聲音漸漸響亮:“便有了今日我手中一柄好劍。”

離山諸位長老中,若把“不善言辭”做個排行,公冶長老穩穩能進三甲,他的言辭不是很清晰,可樊翹好歹也是領悟過天道的大修家,以樊翹現在的悟性,全然能明白公冶長老的話中意味。

天道不是獨立的,它有千萬重:重重天道不是全部都互相“扶持”的,也有許多天道彼此對立。

兩條對立的規矩,哪個對、哪個錯?天道自相矛盾?可就是因為這一重“矛盾”,才有了公冶長老手中這柄稀世好劍。正是因為有了重重“矛盾”,所以才衍生出自然萬象!

“天道沒對錯,只有對立,而這一次對立,就是一份‘不知去向’。那重重對立,便是‘無可預知’!天地初開、萬生蒙昧,那時誰能知到最後人才是萬生靈長?今日世界,欣欣蓬勃,今時誰能知明日天地會是何模樣?你不知道我不知,怕是天道自己也不曉得未來會如何。”

說到這裏。稍加停頓,容樊翹仔細思索片刻,公冶長老微笑:“所以你又何必仿徨?天道本就沒有對錯之分,它的自相矛盾是為衍生多變自然,不是為了迷惑你,你根本不用理會。樊師弟,既然你能迎來無量劫,便說明你領悟的天道沒問題。不過你能因‘對錯’仿徨,也不是壞事。”

聞道則喜,樊翹也笑了起來,雖還不能完全開惑,但也大有啟發:“公冶師兄著我守爐煉劍,原來是盼我自己看出‘火克金’和‘極必反’的對立,我卻愚鈍不堪,到最後也沒能自己領悟。還是要靠師兄提點。”

公冶長老擺了擺手:“我這邊沒事了,你回去靜心思索吧,再有迷惑隨時可來找我。”

樊翹歡歡喜喜謝過公冶,起身正要離開,那位從劍中來的宮裝女子忽然開口:“樊先生請留步。”

樊翹止步:“仙子有何吩咐。”

女子笑吟吟地:“你讓他蒙了,這道理大可直接說與你聽,又何必罰你燒火七月?兩件事不相幹。”

“這不是煉劍到最後關頭,若能得陽火相助,可錦上添花麽。掌門讓你來找我,不也是知道我煉劍到了關鍵時候了麽。”公冶長老哈哈大笑起來,實話實說了:“把戲戳穿,可就不好讓你白忙了。”說著他一招手自劍廬中取來一柄紫色小劍拋給樊翹:“你看不上它,不過遇到喜歡的晚輩,可以賜下去。”

樊翹只覺好笑,同門師兄賞賜無需推辭,接下了小劍再次道謝,起身離開,心裏還在仔細琢磨公冶長老的話……

上上好金,對烈焰不畏反喜。

火焰越是純烈,好金便越是喜歡。

世上至純火焰,莫過蘇景的金烏陽火。

冠絕兩界或有大話之嫌,但在這陰世間,七十三鏈子絕對算得數一數二的靈器——極致銳金靈器。

蘇景來到褫衍海前,七十三鏈就已經深受重傷,雖還在苦苦堅持但敗局已定,它們敵不過身上的墨色,如今再加上一個蘇景,實力上仍就遜於墨色。

但若換一種方法呢?蘇景的火不去直接入戰,改作淬煉,這便是廿一鏈對蘇景說的那個“辦法”了。

極金靈氣得陽火急急淬煉,其鋒更銳其力愈堅,威力暴漲。

金風鼓於陽火,蘇景五百年修為盡數歸於祭煉,金鋒生於烈焰,與入體魔力滾滾惡戰!墨力大占上風,但銳金得陽火淬煉,堅韌遠勝初時,在這爭鬥中堅持得雖苦、卻穩。

另外……墨力不會再變強,巔頂好金卻會在淬煉中越來越銳利。

穴竅如湖、經絡如川,湖川之中激流洶湧,但內中無水、盡是滾滾烈焰,火內藏金但火不掩金;重重黑暗也在湖船內,或成群結隊如兇魚或凝形結相如巨龍,與火中金滾滾相鬥……

小鬼差昂著腦袋,仔細打量蘇景頭上剛剛開出的那朵金烏羽花,一旁的大聖忽然怪聲怪氣地笑了幾聲:“他體內一戰,打得大了!若我所料不差,七十三鏈皆已入戰!”

妖霧聞言吃驚不小,環目四顧,又哪裏看得見七十三鏈。

大聖能領受到蘇景身周被銳金氣意包裹,妖霧可察覺不來,蝕海懶得給他解釋,轉開話題笑道:“再就是這個天真傳人,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