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回 絕海剪鯨波 萬裏長空求大藥 穿雲飛羿弩 諸天惡陣走仙童(第3/9頁)

五人準備停當,便由釣鰲磯動身,向金銀島飛去。飛遁神速,不消多時,便轉入北海。先見下面暗雲低壓,惡浪排空,水天相接,一片混茫。一眼望過去,老是霧沉沉,一派荒寒陰晦之景。再往前飛不遠,便見狂濤滾滾中,擁著不少大小冰塊,隨波起伏,疾馳而來。跟著又見大小冰山林立海上,順流而下,不時撞在一起,發出轟隆巨響。那數十百丈高的冰山,本是矗立海上,透明若晶,回浪生光,已極好看。經此一撞,化為無數碎冰,向空激射,浪花飛湧,駭浪如山,更是奇絕。陳、李二人屢生修為,見聞甚多,重尋舊遊,仍覺壯觀。虞孝、狄鳴歧初次見到,更是驚奇,贊賞不已。

五人原由憲祥引路,並告機宜,隨同北飛。又飛行了一陣,望見前面冰山叢中時有黑影出沒洪波,並有數十百枝水柱向空激射,暗霧迷漫中波濤洶湧,越發險惡。知是鯨群鬧海,噴水為戲,正要趕往。憲祥笑指道:“越過那片鯨群,便是北極冰洋境界。再朝北飛萬余裏,就是陷空島北海盡頭,金銀島尚在側面。”說時遁光一偏,改朝西北飛去。約飛萬余裏,始終是在海氣蒸騰,暗霧茫茫之中飛行,除一片無邊無岸的冰洋大海而外,只偶然看到幾座冰山,望不到邊。後來漸離寒帶,除了天,就是水,連冰山也見不到一座,海霧卻越來越濃。如非五人都是慧目法眼,離身數尺,便不見人。虞、狄二人方覺荒寒沉悶,笑問:“還有多遠才到?”憲祥只低聲說道:“前面就是金銀島。島主生性奇特,好些禁忌。方才路上我已說過,到時由我領頭,相機行事。此時不可開口。”正說之間,忽然飛出霧陣之外,前面形勢大變。原來來路海面波濤險惡,水作黑色。一出霧陣,水色立變,一眼望過去,碧波滾滾,水色清深,與來路大不相同。最奇的是兩水交界處一青一黑,全不相混,整整齊齊,宛如劃了一條界線。那霧也只籠罩到黑水之上,過界以後,霧影全無,上面更是雲白天青,風和日美,一片清明空曠之景。遙望天邊碧波無垠中,隱約浮出一黃一白兩點島嶼。因相隔太遠,波浪又大,直似一頂金冠,一個銀盆,隨著浪頭起伏,出沒波心。日光照將上去,反射出萬道金光,一片銀霞,當中又有一團日影。白雲往來,上下同清,遙望已覺奇麗非常。漸飛漸近,島影也自加大。這才看出,那島形如玉眷,兩頭圓形,中段較細。左邊半島外圍滿布金色奇花,中擁一座金碧樓台。右邊半島石質如玉,並無房舍樹木,卻被一片銀霞籠罩其上。中段相連之處作珊瑚色,上面設有一座飛橋,形若彩虹,先並未見,似方出現。下面陸地相通,不知要這百十丈長的虹橋何用。心方奇怪尋思,憲祥忽然揮手,令眾暫停,自往島上飛去。

李、陳、虞、狄等四人起身時,原經憲祥指教,忙把遁光停住,各用慧目法眼注定前面。這時離島約有四五十裏,遙望憲祥縱著一道遁光,星雨流天,向前飛射。眼看快要到達,忽由當中朱堤海岸之上飛射出一蓬五色光網,雙方剛一接觸,便同往島上飛去。緊跟著起了鼓樂之聲,遠遠傳來,仙韶叠奏,響徹水雲,聽去十分娛耳。一會,樂聲止住,便不再有動靜。眼看紅光照波,晴陽耀水,海面上射起萬道紅光,照得那座金銀島嶼耀彩騰輝,精芒四射,越覺莊嚴雄麗,氣象萬千。四人久候無音,深知主人強傲孤僻,不近人情,漸生疑慮。李洪提議隱身往探。陳巖關心靈藥,自不必說。虞、狄二人也是少年喜事心性,又各煉就隱形之法,見李洪小小年紀如此膽大,也自然不甘落後。略為商議,便同飛往。因島上自從樂聲止後,老是靜悄悄的,除斜日返照,色彩格外鮮明外,別無異兆,不似待敵情景。四人身形又全隱去,以為不致被人覺察。陳巖雖覺憲祥不應一去不回,音無音信,繼一想:“他法力甚高,主人困他不住。何況雙方原有交情。”稍微動念,也就罷了。哪知四人一時性急,竟因此生出枝節。

原來五人來時,島主人吳宮已早警覺,五人索性一同登門拜見,求取靈藥,就不答應贈送,也不致反面成仇,幾於誤事。憲祥偏是小心太過,深知主人性情古怪,行事難測,飛到島前禁地邊界,便將四人止住。意欲先由自己以禮求見,代四人先容,再說來意,如蒙贈與固好,不然也可按照島規行事。如果主人虛應故事,不與來人為難,以陳、李二人的法力,必能成功,連虞、狄二人也占了便宜。哪知主人先前倒也殷勤,後將憲祥迎入東半島金宮之內款待,憲祥說起來意,並代四人求見,島主便改了態度。原來島主吳宮素來強傲,不肯下人。因聽來人中有兩個幼童,均具極大來歷,李洪更是九生修為的妙一真人愛子,前生曾在天蒙神僧門下,今生又是寒月大師高弟。吳宮雖少惡行,終是旁門左道出身,雙方邪正不同。近一年中,照例開島,來訪同道和昔年舊友,多是在峨眉開府時受了萬妙仙姑許飛娘之托,想要乘機擾害,後見對方仙法神妙,知難而退的那些向隱海外的旁門散仙和五台、華山兩派余孽,這類人如何能說峨眉好話?吳宮有了先人之見,日前飛娘又親來勾引,吳宮一時不察,竟落在飛娘的套中,對於峨眉由不得生了忌恨。憲祥口氣再一誇大,越發勾動氣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