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回 玉虎吐靈音 警禪心 降魔憑定力 毒龍噴冷焰 傷惡怪 卻敵運玄功(第5/9頁)

原來阿童所習乃是上乘佛法,功候雖還不到,畢竟名師傳授。本身福緣根骨既厚,用功又極勤奮,差不多已得白眉真傳十之七八。平日一經入定,便如一粒智珠,活潑潑地返照空靈,心如止水,不起一絲雜念。這時卻是不然。先是心亂如麻,不能返虛人渾,物我兩忘。等到勉強將心定住,身上又起了諸般痛苦,疼痛麻癢,同時交作。再試往外一看,先前所見同伴一個不在。跟著,現出奇異微妙景象:不是眼前珠茵繡榻,美女橫陳,玉軟香溫,柔情艷態,秋波送媚,來相引逗;便是赤身玉立,輕歌曼舞,皓體流輝,妙相畢呈。舞著舞著,忽然輕盈盈一個大旋轉,宛如飛燕投懷,來相呢就。隨聞一縷極甜柔的肉香,沁入鼻端。那又涼又滑的玉肌更是著體欲融,蕩人心魄。面紅體熱,心旌搖搖,幾難自制。如在方才,阿童必當妖蚿幻化美女,必以法力抵禦降魔,中它圈套無疑。此時已知身人危境,一切見聞身受全是幻景,稍一鎮壓不住七情,立為所算,只得任其偎倚,不去理睬。不料對方得寸進尺,竟把丁香欲吐,度進口來,立覺細嫩甘腴,不可名狀。香津入口,又起遐思,心神一蕩,抗既不可”守又不能。自知危機瞬息,稍懈即敗,哪敢絲毫大意。沒奈何,只得聽其自然,只把心靈守住,運用玄功,勉強壓制心情,不為所動。總算以前根基紮得穩固,有時居然在萬般為難之下,入定起來。心智剛一澄清,幻象齊化烏有,越知只有定力誠毅,可以戰勝邪魔,越發加緊用功,不敢絲毫懈怠。

無如邪氣附身,雖仗佛光法力,不曾侵害真靈,但是妖蚿神通廣大,詭詐百出,所用邪法變化無窮,女色不能迷惑,又生別的幻象。由此起,又變作大風揚塵,罡風刺體,吹人欲化,七竅五官皆被堵塞,幾乎悶死。跟著,又是駭浪滔天,海水群飛,身陷汪洋萬頃之中,壓力絕大,身子幾被壓扁,海水如百萬鋼針一般滿身攢刺,奇痛無比。剛剛忍受過去,又是千百火球當頭打到,互相一撞,紛紛爆炸如雷,化成一片火海,人陷其內,毛發皆焦,周身皮肉燒得油膏四流,焦臭難聞,痛苦更不必說。阿童定力本強,已經醒悟前者俱是幻象,先還咬牙忍受。後來索性拼受諸般苦痛,千災萬難,認作當然,只把本身元靈牢牢守定,一毫不去理會。每經一次苦難,無形中道力隨以加增,只一入定,便即化解。可是每換一次花樣,所受也更殘酷。先還要受上好些時苦痛,才能躲過一難,剛剛安寧,心神又把握不住,禪功稍一失調,危害立即上身。最厲害是一面受著苦難,心神還要搖蕩,似欲飛揚出竅,不知要費多少心力,才得脫險。總是寧息時少,受苦時多。到了後來,痛苦雖然逐漸增加,解除卻比先前容易,漸漸安寧之時較多,痛苦之時越少。雖幸最危險的關口已渡過一大半,但是這類風火炮烙之刑,雖然是個幻象,事過境遷,人還是好好的,若無其事,仿佛做了一場噩夢,但當其入幻之時,那罪孽也真不好受。似這樣百苦備嘗,也經過了好幾天,除本身元靈未受動搖外,心身實已疲憊萬分。

妖蚿見阿童小小年紀,連經邪法侵害,毫不為動。到了後來,元靈忽然出竅,由命門中往上升起,被一股祥霞之氣冉冉托住,跌坐其上,離頭只有尺許。以為對方肉體受不住幻景中磨折,元神已受搖動,離開本身,不過根器道力尚還深固,未受迷惑。立意吸取到口,正在加功施為。哪知阿童千災百難之余,竟然大徹大悟,已超佛家上乘正覺,物我兩忘。元神出竅以後,便靜靜地停在頭頂上面,仿佛具有金剛降魔願力,一任妖蚿邪法危害,千變萬化,直不能動他分毫。妖蚿素性兇橫剛愎,想到的一定要做。雖看出阿童元神寶相莊嚴,神儀瑩朗,並且元神已經離體,痛癢已不相關,情欲十三魔頭全都無法侵害,但到口饅頭,心仍不死,正以全力運用,志在必得,哪知上來便遇見這麽一個定力最高的對頭。這一耽延,便經了好些時日。等到發現事不可能,轉向別人進攻,余人已悟出毒龍神香的妙用。妖蚿就是拼耗元氣,施展玄功,猛下毒手,不想再遂淫欲,只把對方吞下去,曠日持久,救兵也將趕到,來不及了。妖蚿正以全力施為,瞥見阿童頂上佛光忽似金花一般爆散,靈雨霏微,宛如天花寶蓋,倒卷而下,剛把肉體護住,元神佛光一瞥全隱。再看,人還是好好地跌坐當地,二目垂簾,滿臉祥和之氣,神采煥發,已經安詳入定。那先前附在身上的一絲邪氣,竟被蕩退,並為佛光消滅大半。由此起,對方身上好似有絕大潛力發出,再也不能近身。卻又看不出一點跡象,連先前護身佛光俱都不見。妖蚿試再施展先前邪法幻象的欲關六賊,以及水、火、風、雷、金刀、炮烙之刑,全都無所施威,比起方才對方忍痛苦熬情景,相去天地,這才絕望。妖蚿見阿童在光幕環繞之下,又無法去進攻,除用幻象誘惑愚弄而外,別的邪法全無用處。而各人面前,又都有一股克制自己的毒龍香,當中少年所持寶鼎中香尤為厲害。對方如不受愚中邪,自行投到,自己稍為走近,聞到香味,便即昏昏如醉,通體皆融。既恐敵人乘機逃走,先前已經嘗過神香味道,又防反攻為害,自然不敢十分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