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回 絕海渡鯨波 喜得冰紈傳秘奧 求丹行鐵甬 巧穿石壁赴璇宮(第2/8頁)

眾人飛行神速,不消一日,已飛入北極冰洋邊界。只見下面寒流澎湃,悲風怒號,萬裏鯨波,全在凍雲冷霧籠罩之中,一片沉冥,望不到底。一座座的冰山,順著海浪飄來,上載千百年的積雪,遠近羅列,互相激撞。或是浮著浮著,忽然自行中斷崩裂,海波當時激起好些水柱,高湧數十百丈。此外冰岸冰山受了震蕩,沖撞越多,轟隆巨響,遠近應和,匯為一片繁音巨籟。時見鮫、鯨等百十丈長的大魚,在海面上出沒遊行,吹浪如山,噓氣成雲。玄冥界天限嚴關已將在望,靈奇念切思親,心中愁急,不禁現於顏色。眾人橫海飛行,極目萬裏,正覺波瀾壯闊,奇景難窮。金、石二人因見靈奇從起身便未開口隨眾說笑,先當他為人恭謹,未怎在意。這時見他滿面愁容,忽然想起。金蟬首問:“你是怕島主不許你入境麽?”靈奇也想到事態兇險,不應如此冒失,聞言躬身答道:“弟子本想隨同諸位師叔神僧,往見家父一面,但知師祖法嚴,不敢妄人。意欲過了玄冥界,便即落下,去往昔日烏神叟所居神峰故徑之外守候。求師叔與家父一口信,請抽空趕出,使弟子得見家父,感恩不盡。”金蟬還未及答,石生素孝,上次聽說陷空老祖不許靈奇父子相見,便抱不平,首先接口道:“島主此舉本來不近人情,如照他那島規,便於道友和石完也未必許他進去。島上奇景實在舉世所無,另有它的妙處。北極磁光也因此島正對南極子午線,能見全景。先前不請幹道友同來,說在前頭,也還罷了。如今十萬裏外橫海飛來,好容易有此機緣,如何望門卻步?情理上也對不起朋友,島主此舉更是不近人情。依我之見,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還是一同進去,到了島宮對岸,把那防守海岸的精怪喚出,令其代為通報。就說幹道友和石完二人是仰望他的威名和島宮海底奇景,特意前來拜望。靈奇乃我們的師侄,因為隨同行道,他道淺力薄,初入師門,尊長全都不熟,目前各派妖邪正乘師長閉關之際,到處尋仇,強敵甚多,未便令其孤身在外;又想念他父,意欲一見,請其開恩,收回前命,許隨我們人宮拜見。肯了固好,不肯,至多不許進去,想也不至翻臉為仇。你看好麽?”

金蟬笑道:“你倒說得輕松。此老有名剛愎,性情古怪,不通情理。上次行時,原說連玄冥界也不許靈奇踏進一步,休說玉殿晶庭,便島宮海岸也不能到,按說此事絕對不行。但我來時已經想過,一則此老將來有求於我;二則上次來時,原說我們如將他的叛徒鄭元規殺死,便不消犯那戰門靈癸殿、丹並等奇險,去往丹室,盜取靈藥。這次鄭元規恰被我們殺死,形神皆滅,替他出了一口惡氣。而鄭元規被殺,又因靈奇知他底細,從旁提醒,我們才得成功,未被妖魂逃遁。幹道友也是出力最多的人。此行實是有飼可借。你們不必發愁,到時我自有話說。既帶他來,焉有中途退縮之理?島主如若見怪,我便說他禁制神妙,道法高深,我們非有靈奇領路,無法深入寶山,故此帶了同來。有什責罰,我自承當,此老雖不講理,想必不至對我下那毒手。可惜溫王、冰蠶均在峨眉,此時無法往取,否則他還更高興,當我們嘉客登門呢。”眾人俱覺言之有理。只靈奇深知主人性情,心中不無疑慮,但想這等說詞,對方當不至於十分翻臉成仇,至多把自己辱罵一頓。只要見到父親,再因此一來,把話說開,使其收回前言,他年父子相見,豈非萬幸?於是便未再說。

眾人以為輕車熟路,一過玄冥界天限,便可按照上次所行之路,仍由靈奇引導入內。哪知上次眾人取藥走後,陷空老祖防範更嚴,不特神峰下面出口的晶壁行法封閉,連靈奇昔年發現的那條震源通路也被隔斷,無法尋找。眾人先並不知真相,又因主人法力高強,所居霜華宮設有法壇,按照一元五宮,略一轉動,兩三千裏外人物往來,纖微悉睹。為求縝密,索性連玄冥界神峰天險都不去犯它,徑由上次鬥白熊的冰洋海岸,順地底穿行入內,等到島宮對岸繡瓊源,再出其不意,突然飛出,通名求見。及至找到海獺土穴,飛將出來,仍用前法,一同前進,才只三數百裏,忽見地底震脈甚多,道路分歧,時遇阻礙,與上次迥不相同,心已生疑。先還仗著靈奇地理熟悉,南海雙童師徒與幹神蛛均擅穿山行地之術,易氏弟兄更有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任何堅厚的冰雪石土皆不能阻。只當又經過了一次地震,把上次通路填沒。等到再走二百余裏,不是道路毫無,便是曲徑彎環,形如螺旋。最後一次,竟繞回到了原處,幾乎連方向也難分別。因未見什麽法力阻隔,仍不在意。互相商量,料知通路已經堵塞,決計由南海雙童師徒三人辨明方向,照準往陷空島那一面,用地行法當先開路,眾人跟在後面直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