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回 華日麗仙山 花放水流入獨立 靈潭追魅影 星馳電射燕飛來

妖屍一味打著如意算盤,卻不知前數月妄動聖姑所遺玉牒,將預設的禁法觸發,受了佛法反應,一面禁她肆意橫行,一面又將她引向自趨滅亡之途。外表功力大進,漸成氣候,法力日高,眼看脫困在即;實則心靈已然受制,機智靈敏轉不如初。強敵近在肘腋之間,危機隱伏,她卻一點不知,還自以為得計,不特未命洞中妖黨前往探看,反禁妖黨外出。眾妖黨雖有幾個見後洞寢宮仇敵雖然除去,此時前洞明明還有好些警兆,苦心搜查並未尋見,不是還有仇敵隱伏,便是今日來的不止一人,入而復出,已然得了一些虛實遁走,勸令小心。妖屍力說那是後洞所殺仇敵,用聲東擊西之計故弄狡獪,所以仇敵一死,便無跡象,無須多慮,如有人來,只是送死而已。眾妖黨因問出後洞仇敵為五遁神雷所困時,前洞還有響動,妖屍偏要固執成見,與往日多疑善慮謹慎情景迥乎不同,雖覺她勝後驕敵,自恃法力埋伏,一意孤行,早晚不免失計,好意勸告,反遭呵斥,心中不滿。無如為妖屍媚惑侮弄已慣,妖屍又慣於擒縱誘逗,看出對方神情不對,稍使出一點柔聲媚態,淺笑輕顰,一個個重又心神恍惚,惟恐不得她的歡心,哪還敢有二意。因此之故,易靜等師徒多人在靜瓊谷中日夕修煉,並無妖黨前來生事。

光陰易過,倏又經年,眾人功力自是大進。妖屍的氣候也逐漸成長,除尚不能出洞一步外,元神已早復體,與生前無異,法力更加高強。只苦了一般天性淫惡的妖黨,日常對著這麽一個美勝天仙,妖艷絕倫,媚人肌骨的尤物活寶,不能染指。妖屍又喜挑逗,引人情狂為樂,不時現出許多活色生香,加上好些柔情媚態,引得眾妖黨一個個神魂顛倒,智迷心昏,直如瘋狂。無如為邪法媚術所制,奉命為謹。每當興發欲狂之際,為求一親妖屍艷肌,博得片刻之歡,雖以汙穢仙府,為五遁神雷所擊,形消神滅,均非所計。然而盡管色膽包天,對於妖屍卻是愛極恨極而又怕極,不敢絲毫件意。哪怕滿腹熱愛,狂血欲噴,準備好拼卻性命不要,強求一嘗異味,見了妖屍,未曾出口,心先害怕。實在按捺不住欲火,剛現出一點詞色,吃妖屍把花容微微一冰,一雙媚眼微微一瞪,再加上一點薄怒輕嗔,幾句輕言細語,立即不敢再有表示。往往欲火攻心,熱血沸騰,百脈一齊僨張,終於無從發泄,中心癢不可搔,無可奈何。

妖屍因是想起以前所習淫媚邪毒之法,迷惑這些妖人,使其本性昏亂,到了脫困危急之時,均為她出力效命,故意如此。實則久曠之身剛剛復體,淫心欲念也是奇旺,只因深知聖姑天性好潔,平生厭惡男子,遺言本禁男子入洞,犯者必死。自己嘯聚了這些同黨俱是男子,當初原為復體期近,好些事均須人相助,急病投醫,姑且一試。好在死的是別人,於己有益無損,本心沒打算這等太平,不料竟會安然無事。除卻幾次自己嫌人太多,高下不齊,起了兩次火並,死傷多人外,凡是認作將來有用的幾個能手,至今無恙。固然自己深悉洞中微妙,與眾合力,在各層夾壁之間開了甬道秘徑和好些小洞室,以供行住,避開禁地,並各指明趨避之法,不致觸網犯禁。但是聖姑既能凡事前知,早有安排算計,今日之事斷無不知之理,哪有如此便宜,安然到底?心疑還有危機隱伏,聖姑遺言必要應驗,這班妖人決無好結果,不是應於現時,便是應於未來,連自己也是如此。到日安危系於一發,不能脫出,便必毀滅。平日背人一想,便覺心寒,覺著不再犯大禁忌,到日尚且難保必生,如何還敢再犯聖姑平生大忌,汙穢仙府?便是毀屍報仇,好歹也等脫險雄飛,莫我予毒;或是看出不行,拼與同盡之際,再作道理。此時仍置身在仇人網中,亂來不得。總算這兩甲子元神苦修沒有白費,尚有定力,又不似眾妖人淫欲蒙心,元靈已失主宰。每當狂欲將起,立想到切身安危利害,強行按捺,也是苦極。有時因此恨極聖姑,幾番想要強行出洞,與眾妖黨合力施展極惡毒的邪法,拼著藏珍不要,倒反仙府,將全洞連同聖姑法體元神一齊葬入地府之中毀滅。然而終究無此大膽,咬牙切齒一陣,也就拉倒。

這一年中,池底也時有妖人來訪,但與妖屍勾結上引作同黨的只有一人,余者不是不甘為妖屍誘入洞內送終,便是知難先退。每來一妖人,均難逃神雕法眼,有時癩姑等人也多撞見,因守李寧之誡,視如無睹。又因隱身窺伺,谷口設有禁法,潛形幻景,來的妖人不曾發覺,眾人也不出面。

易靜自從第二次幻波池受挫歸來,因覺洞中最厲害的是靈前五宮和五行法物,而師傳道書正有一章專論此法,但非短歲月中所能煉成。心想:“自己前煉過五行五遁,本有根柢,只是不能窮極精微,生應變化。何不多下苦功,以年余光陰煉成,三入幻波池,不俟時至,何時煉成何時便去,親手除去妖屍,雪恥報仇?”因而終日在洞煉法,連每日必修的定功也放在一旁,輕易不出一步。偶聞池中妖人來去,只付之一笑,這樣自然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