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回 舉酒慶豐功 遼海澄波寧遠嶠 尋幽參妙法 千山明月度飛仙(第4/13頁)

乙休向來無德不報。知眾弟子少時分手,便要各去修積,適才席上想到,立借醫治靈木為名走出,欲向眾弟子詢問柬帖上所示行止,並定彼此相會時地,有事如何向己告急求救,作那人定勝天之想,免眾弟子於難。不料話還未及說,老妻忽來,說起遇仇之事,暫時須代韓仙子去尋那仇人,無暇及此,只得罷了。略說前事,只和眾人訂約相見,便即回洞歸座。

上人極口稱謝。又問:“韓道友既然來此,如何不肯臨貺?”乙休笑答:“此次因果,易道友已與明言,絕無他意。只是有一仇人途中相遇,必須即時回山,匆匆和我說了幾句話,便已走去。等山荊復體重生,再同來拜望吧。”白谷逸笑道:“駝兄劫後重逢,語言文雅乃爾。子何前倨而後恭也?”眾仙聞言,多半笑出聲來。朱梅道:“白矮子,不要開他心了。須知雙鳳山兩小,與兩個老殘廢交往頗密。他夫人遇見一個,便鬥法兩日夜,兩下裏又近,駝子前去尋他,未必便能順手,一到便占了上風呢。”乙休把怪眼一翻,正要答活,朱由穆接口問道:“你說老殘廢,可是天殘、地缺嗎?我和姜道友正要去尋他們呢。雙鳳山兩小又是何人,敢捋乙道兄夫婦虎須?我只靜坐了些年,還有這許多無名妖孽猖撅。乙道兄如不嫌我二人,攜帶同去拿他們,試試多年未用的手段如何?”乙休道:“這兩小賊,乃山荊未遭劫以前的仇人,老弟怎會不知?”姜雪君怒道:“邢家兩個忘恩小賊,尚在人間嗎?我們太無用了。我知乙道兄向不喜人相助,但這兩小賊,我卻恨之入骨,非加誅戮不可,不允同往,卻是不行。”乙休道:“我倒並非懼怕二賊與老殘廢,只是二山相向,望衡對宇,勢孤難勝,倒是防他們詭詐滑溜,善於隱跡,和那年一樣,一逃走便難找到。他們受人指教,詐死多年,我夫妻竟然忽略,直到防身法寶煉成,他們新近出世,才得知悉。因和這裏定約,又想人家已怕我至極,詐死匿跡,只要悔罪,山荊不向我絮貼,何必不予以自新之路?哪知他等妄恃煉成法寶,又來惹我們,如何容得?有朱老弟和道友前往,伏誅無疑了。”說時,妙一真人微笑不語。

白谷逸道:“靠不住。你看教祖真人在笑你說大話呢。”白雲大師接口道:“二賊委實成了公敵,誰也容他們不得。我為他們還煉有兩枚戮魂針,也被假死瞞過,真是笑話。”佟元奇道:“大師兄和掌教師兄早知他們未死,只為二賊氣運未終,還有點別的牽引,所以一直未說。我還是那年在東海煉丹,大師兄無事問提起的。否則屠龍師太先放他們不過,何待今日。”餐霞大師道:“如論邢天相、天和兄弟,不知是何居心,身非邪教,已將成就,無端背師叛友,比匪行兇,人只要與他們相交,必為所賣。天殘、地缺起初憐他們窮無所歸,又重朋友情面,百般袒護。我看此是玄門兇星,將來兩老恐也不免被他們連累呢。”姜雪君道:“如此說來,峨眉諸道友俱早知二賊下落了。我恨二賊猶勝於乙、韓夫婦,別人不常見,怎妙一夫人和頑石大師不和我提起呢?”餐霞大師笑道:“你想左了。以前知此事的,連二位師兄不過四人。我和齊師嫂、白雲師兄,俱在開府以後,道友未來時,方聽掌教師兄說起。不久你和朱、李二位道友重返凝碧,大家一直有事,閑談時少,所以不曾提到。”醉道人道:“事前已知二賊伏誅,當不在遠,無須再提。我們已然厚擾,一同走吧。”眾仙應是,便起謝辭。上人知各有事,難再挽留,殷勤約定後會。眾弟子已在外侍列恭送,眾仙又勉勵了幾句,隨向主人作別。

除乙、朱、姜、李寧四人往尋仇外,玉清大師、楊瑾二人做一路,早有前約,白、朱二老也各回山,峨眉眾仙自回仙府。只一個小阿童沒有去處,先想和二位師兄同往雙風山去,朱由穆不許。阿童道:“那我看大家全都回山去打坐,等師父好了。”朱由穆道:“你想跟金蟬、石生他們結伴惹事嗎?留神我稟告師父,要你好受。”阿童膽小,賭氣答道:“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叫我到哪裏去?你看人家師兄弟互相攜帶,多親熱,偏我受欺。”朱由穆道:“師父叫你下山修外功,是要你和人湊熱鬧嗎?不會自己找地方去?”說時,阿童見峨眉眾仙和白、朱二老等已縱駕遁光飛走,十余道金虹高射遙空,電閃星馳,一瞥即逝。金蟬假作和石生、甄、易弟兄六矮一起相商去處。阿童乘朱由穆旁看,把俊眼一眨,心中會意,答道:“那我就單人走吧。”乙休早見金蟬和阿童對使眼色,也不叫破,便對朱由穆道:“令師弟法力足可去得,管他同誰一路,我們走吧。”朱由穆道:“你不知家師的話,聽去似不經意,一句也違背不得。我在前一世,比他還膽大任性,那苦就吃多了。畢竟李師弟有見識經歷,師命無違,終日謹慎,故盡管半路出家,入門才得幾年,便能到今日。我是為好,阿童不聽良言,定有苦吃。”阿童只笑嘻嘻,一語不發。乙、朱、姜、李四人一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