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回 臨難得奇珍 納芥藏身 微塵護體 多情成孽累 傷心獨活 永誓雙棲(第3/6頁)

這期間只苦了寒萼、司徒平兩個。因為紫玲見她一味和司徒平時常廝守在一處,外表上儼然伉儷一般,心中害怕,其實二人名分已定,眾同門均已知道;又知寒萼是個小孩心性,有時和若蘭、英瓊也是如此,不以為怪。事一關心太過,反要出事,乃是常理。紫玲何嘗不知他二人心地光明,但是惟恐因情生魔,墮了魔孽,壞了教規,不時背人勸誡。誰知寒萼暗怪紫玲不偏向她,時常給她難堪。這一責難過甚,反而嫌怨日深。司徒平左右為難,無計可施。偏偏又遇見一個多事的神駝乙休,給二人各留了一封柬帖。到日二人借著防守後洞之便,同時打開一看,除了說明二人姻緣前定而外,並說藏靈子從百蠻山回來,定要到紫玲谷報殺徒之仇。秦氏姊妹本非敵手,就連峨眉諸長老也有礙難之處,不便出面相助。乙休憐二女孝思和司徒平拜山送簡之勞,準定到時前往相助一臂。命二人只管前去,必無妨礙。不去倒使乙休失信於藏靈子,反而不妥。此番前去,因禍得福,齊道友必能看他面子,決不見怪等語。二人看了,又驚又喜,忙即向空拜過。本想和紫玲說知,偏巧紫玲因今早不該他們二人值班,卻雙雙向靈雲討命,願代別人往後洞防守,起了疑心。暗中趕來,見二人在那裏當天拜跪,又無甚事,更誤會到別的地方,便上前盤問,語言過分切直了些。惱了寒萼,也不準司徒平開口,頂了紫玲幾句嘴,明說自己不想成仙,要和司徒平回轉紫玲谷去。紫玲也氣到極處,沒有詳察就裏,以為二人早晚必定鬧出事來,既是甘心自棄,無可救藥,莫如由他們自去,省得日後鬧出笑話。心裏卻還原諒司徒平是為寒萼所迫,還想單獨勸解。不料寒萼存心慪氣,也不容人說,立逼著司徒平隨她飛走,不然便要飛劍自刎。司徒平知她性情無法勸轉,好在有神駝乙休作主,且等事完之後,勸她姊妹言歸於好。當下便與紫玲作別,隨之飛去。

紫玲在氣頭上,竟沒有想起寶相夫人轉劫之事,因後洞無人,只得代為防守。二人剛走不久,忽然想起救母事大,正值輕雲、文琪遊玩回來,紫玲匆匆請她二人代為看守,忙即回轉太元洞,正遇靈雲、英瓊、若蘭、英男四人在洞外閑談。紫玲略說經過,問該如何處置。靈雲因妙一夫人說她姊妹有難,又知寒萼拗性,她和英瓊、若蘭二師姊情感甚好,可著她二人前去勸他們回轉便了。二人領命去後,紫玲終覺不妥,執意要去。靈雲勸她不住,想起優曇大師那封書信曾有神鷲備用之言,便命騎了同去。去時三人先後遇見金蟬、石生、莊易、笑和尚等回山,前已表過,不提。

且說寒萼與司徒平看罷神駝乙休柬帖上預示的機宜,正值紫玲趕來規勸,寒萼料知此番回轉紫玲谷兇險不少,又因紫玲連日對自己多有誤會之處,心中不快,借此和紫玲翻臉。一則可以出出心中悶氣;二則此行既有神駝乙休為助,定然逢兇化吉,樂得獨任其難,顯顯自己本領和毅力。即使師尊怪罪,還可借口乙休力主,事要機密迅速,不得不如此。當下和紫玲說了幾句,便立逼司徒平連眾同門都不說一句,竟然同駕劍光往黃山紫玲谷飛去。司徒平對於秦氏姊妹,原是一般感激愛重。不過紫玲立志向上,參透情關,欲以毅力堅誠擺脫俗緣,尋求正果。與司徒平名義上雖是夫妻,除了關心望好之外,平時總是冷冷的。寒萼卻是天真爛漫,純然一派童心,覺得司徒平這人心地光明,性情溫厚,比乃姊還要可親可愛。二人本來又有前生夙緣,如磁引針,那情苗竟在不知不覺中滋潤生長。紫玲情切骨肉,關心憂危,不得不隨時提醒一二。誰知責難過甚,倒起反感,欲離更合。使得司徒平心目中看她姊妹一個春溫,一個秋肅,情不自禁便偏向著了一頭。所以此次回轉紫玲谷,被寒萼嬌嗔滿面,一派要挾,連想和紫玲說明經過都未能出口,竟被寒萼逼了同行。

二人劍光迅速,沒有多時,已離紫玲谷不遠。因為神駝乙休預示先機,不敢大意。等到飛近紫玲谷上空,先不下落,按住劍光,定睛往下一看,見崖上面齊霞兒的仙障封鎖猶存。除了白雲滃翳,嵐光幻滅而外,空山寂寂,四無人蹤。寒萼暗忖:“難道自己趕在頭裏,那藏靈子還未來到?”想起那兩只白兔尚留養谷中,不禁又勾起童心,便與司徒平一同降下。寒萼自初遇司徒平,重訪五雲步與輕雲、文琪相會,因仙障封鎖,幾乎無法飛轉谷中,赴青螺時節,早向紫玲學了解法用法。落地時節正站在崖前,口誦真言,要將仙障收了回來。忽見一片紅霞從身後照來,知道不妙。剛要回身,猛聽身後有人喝道:“無知賤婢,今日是你授首之期到了!”寒萼、司徒平雙雙回身一看,面前站定一個面容奇古的矮小道人,認出是青海派教祖藏靈子。那日與朱文拿了九天元陽尺去闖史南溪的妖陣,嘗過厲害,雖然有神駝乙休預示,心中也未免有些著慌。寒萼見司徒平不知厲害,露出躍躍欲試神氣,這時二人身子已被紅雲罩住,恐怕失閃,忙使眼色止住。寒萼硬著頭皮挺身說道:“雲南教祖,休要逞強!你我相爭,強存弱亡。貴高足師文恭朋惡比匪,殺害生靈,無惡不作。愚姊妹奉師尊之命,往除八魔,路遇他與俞德上前動手,被愚姊妹用白眉針將他打傷。彼時同黨惡人如肯約請能人施救,並非不治。不想這些同惡妖孽乘人之危,將他斷體慘死。即此而論,貴高足縱不遇愚姊妹,已有取死之道。教祖不明是非,放著首惡不誅,卻與一二弱女子為難,只恐勝之不武,不勝更傳為笑談。愚姊妹如果怕事,自身現在峨眉教下,三仙二老,道流冠冕,難道還任教下門人受邪魔外道摧殘?盡可安居凝碧崖,一任教祖找上門來,自有師長作主,何足置念?只為愚姊妹以前也曾學有微未道行,明知秋螢星火,難與日月爭光,但一想到本門師長多與教祖有舊,愚姊妹身入師門,行為無狀,寸功未立,豈能為些須小事勞動師長清神?又奉乙真人示諭,特地趕回紫玲谷來候令領罪,只作為弟子與教祖私爭,不與師門相涉。初擬教祖為一派宗主,道力高深,行為必然光明,定任愚姊妹竭其防衛之力。在愚姊妹只求幸免一死,於願已足,並無求勝之心。教祖亦可略示寬大,一任愚姊妹有可施為,以教祖法力,也難幸脫死罪。誰知教祖仗能前知,算就小女子與外子今日回山,埋伏在此,乘人不備,未容家姊趕到,稍加防衛,便下毒手。縱然難逃刑誅,未免貽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