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小完殺劫群兇授首 齊唱凱歌巨寇成擒(第4/6頁)

正說之間,恰值怪叫花再次出現,姚開江放出毒劍拼命,滿空煙霧彌漫。玉清大師忽然化成一道金光飛來,口中高叫:“煙雲有毒,眾人快退!”眾人聞言,紛紛往後縱退。只白琦與李鎮川二人死命相持,不曾聽見。忽然一陣順風吹來,白、李二人同時嗅著一股腥味,翻身栽倒。眾人只顧逃走,也未顧及。及至法元逃走,呂村來的人全數死亡逃散,玉清大師用劍光逼散妖氣,才將白、李二人擡進屋內,業已口吐白沫,昏迷不省人事。呂村請來的這一幹人,除陳長泰被擒、李鎮川中毒不醒外,華山派的啞道人孔靈子與呂、郭、尉遲三人知機逃走,余下非死即帶重傷。戴家廣場上,到處都是敵人屍首,西蘆棚上還有一個待死的柳雄飛,也被眾長工擒了進來。佟元奇請玉清大師先去將白、李二人救醒。自己帶了心源、玄極,每人給了一些消骨散,彈在那些敵人死屍的腔子裏,哪消頓飯時候,俱都化成一堆黃水。白、李二人不過嗅著一些毒瘴,並未被毒箭射中,被玉清大師給每人口中塞了兩粒丹藥,漸漸醒轉,只是周身疼痛,胸頭有些作惡罷了。

李鎮川醒來還要掙紮,見四面圍坐站立的盡是戴家場的人,不由長嘆一聲,便想立起身來尋一個自盡。佟元奇正在旁邊,用手一指,將他點倒,說道:“我知你盤踞川東,雖然身在綠林,尚不肯多傷一命,從未犯過淫孽,此次不過受了呂、郭愚弄,助紂為虐。本應將你斬首,念你尚無大惡,你手下余黨甚多,你死後無人統率,必定四散為害民間。你如肯洗心革面,回山之後,將你手下余黨設法勸解,改邪歸正,另謀本分生業,便可饒你不死。再不悔改,我仍用飛劍取你首級。有無悔意,從實說來,以定生死。”那李鎮川雖是大盜,平日劫富濟貧,人尚正直,在川東一帶頗有義名。適才與白琦苦戰中毒被擒,蒙玉清大師解救,又經佟元奇一番點化,不禁翻然悔悟。勉強起立,朝佟元奇躬身答道:“弟子本是好人家子弟,也因受了無數冤抑,無從申訴,這才落草為寇至今。蒙真人不殺之恩,從今以後,自當改行向善。不過弟子回去將眾人遣散後,孑然一身,無家可歸。如承真人憐念,帶回山去,情願早晚服侍,作真人一名道童,也不敢妄想學道,長執焚香灑掃之役,於願足矣!”說罷,跪下叩頭不止。佟元奇仔細端詳,見他根骨甚厚,問他年紀,才二十四歲,尚是童身,默然了半晌,答道:“我因一時心軟,誤收了一個羅九,累我惹了多少麻煩,還不知異日掌教師兄見怪與否。你雖然一時天良發現,尚不知你是否真實覺悟。你既再三苦求,你先回去將眾人遣散後,到陜西太白山尋我,先試驗你三年兩載,如有悔過之決心,到時再定收納與否。”李鎮川聞言大喜,重又叩頭,行了拜師之禮。眾人也都上來一一相見。白琦早已服他武藝超群,如今變成一家,惺惺惜惺惺,兩人從此倒結了生死之交了。

淩操經心源說出雲鳳失蹤原因,總覺心中難過。玉清大師見淩操、俞允中俱是滿臉愁苦之容,便從容道:“老先生休得愁煩,令愛原是追雲叟白老前輩的內侄曾孫女。當初白老前輩的元配夫人淩雪鴻有一位兄長,名叫淩渾,劍法道術超群絕倫。彼時兄妹二人在莽蒼山隱居,遇見白老前輩經過,與令祖姑比了三日的劍,不分勝負。後來長眉真人打那裏經過,給兩家和解,聯了姻眷。成婚以後,令叔祖淩渾漸漸與白老前輩發生意見,多虧令叔祖母白發龍女崔五姑解勸,兄妹郎舅四人差一點傷了和氣。令叔祖性情甚特別,從此不與令祖姑見面,直到令祖姑五十年前在開元寺坐化,令叔祖並未前去,只有白老前輩同令叔祖母崔五姑在側。令祖姑坐化以前再三囑托,說淩家仙根最厚,五十年後必有子孫得道飛升,請白老前輩與令叔祖母到時留意。白老前輩與令叔祖母當時答應下來,不知怎的,被白老前輩算出應在令愛身上。因為昔日令祖姑被難受傷,若得令叔祖相救,令祖姑還可不致兵解。白老前輩怪令叔祖太無手足之情,不該暗使狡獪,趁令叔祖元神出遊之際,將他軀殼毀掉。令叔祖神遊歸來,不見了巢穴,萬般無奈,將元神伏在一個垂死的破叫花身上,把一個豐神俊朗仙風道骨的人,變成一個破爛叫花,豈能不恨?白老前輩知他夫妻厲害,一向避道而行,恐他報仇。起初令叔祖也追逼甚緊,後來經許多人化解,才未公然反目。令叔祖由此就用這破爛叫花面目遊戲人間,隱了真名,自稱怪叫花窮神。無論邪正各派,見了他夫妻二人,都帶三分畏敬之心。令叔祖夫婦從未收過門人,近來忽然到處物色弟子。白老前輩終覺不便和他們相見,才寫了一封束帖交與趙道友,叫他今日拆看,裏面附著有一封信,便是請令叔祖母務必克踐前言,將令愛帶回山去;又令趙道友等她在台前出現,便將書信呈了上去。趙道友拆開柬帖以後,有許多地方不大明白,同我商量。我正愁姚開江厲害,見了這封信,知道他二位一同光降,定然無憂,便請趙道友依言行事。果然她一見書信,便將令愛救走,想是帶回山去傳授道法。此乃曠世仙緣,應當代她歡喜才是,怎麽反倒憂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