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英雄冢(第2/6頁)

紀若塵笑了笑,他此刻容貌身姿與往昔大異,如此一笑,即刻令人覺得春風撲而來,然風中又有絲絲冬寒,一個不留心,即會被風中寒氣凍斃。紀若塵道:“我初來時入的那虛無世界,斷了耳鼻舌身意五識,絕一切有為之相,卻留下我的眼識,為的不就是見識上仙通玄手段,不知身在何處,無法可施,又不知時光流逝,最終於絕地靜寂中心防崩潰,好讓上仙為所欲為。你也敢說,這安的是好心?”

那不見面目的仙人怒急,舉足在地上一頓,登時亂石紛飛,山巒崩壞,巨木紛紛傾倒。他喝道:“本仙有意成全,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即是如此,那本仙就……”

他話音未完,紀若塵便打斷了他,道:“即是上仙,何必如此藏頭露尾,連真面目也不敢示人?難道上仙不能變小嗎?”

他輕輕一笑,道:“既然上仙不能變小,那我變大些好了,反正這也不是難事。”

紀若塵話音一落,九幽溟焰即刻自體內湧出,在空中凝成北鬥七星星圖,他伸指在其中一顆星上一指,周遭景物變幻,刹那間滄海桑田。只在瞬息之間,紀若塵已穿雲而出,發身長大,有萬丈之高!

這世間又是一番景象。原本些山巒,不過是地上蜿蜒土壟,無處不在巨巖則是顆顆細小砂石。那些參天建木則是一株株矮小的灌木垂柳,而原本在他眼中的那些樹木,則是砂石地上零星生著的異草。

在他面前,正立著一個俊美少年,一身銀灰長袍,似緞似綢,閃亮柔和,不知是用何等布料織成。這少年面目如畫,膚如凝指,生得並不高大,只剛到紀若塵胸口。但若細看他的面容,卻會發覺正在不住變幻,時男時女,時老時少,時而陰沉,時而質樸,一刻千變,不知哪個才是他的真容,但大多數時候,他現出的是一張清秀少年的面目。

見紀若塵猛然發身長大,甚至比自己還高,這少年不覺面上閃過一絲驚慌,隨後又化作怒意,向紀若塵一指,怒道:“不過是破了一個小小的有相世界,便如此張狂?本仙,仙威如海,有相世界不過是末枝小技罷了!若不給你些厲害,諒你也不知道本仙手段!這就讓你見識一下,讓你知曉所謂蒼野無邊,在上仙眼中不過巴掌大小;各色魔神鬼尊,實與螻蟻無異!”

少年左手掐訣,即刻山崩地裂、天地震動,空中有無數亮銀色光帶紛湧而下,匯聚在他指尖,凝成一點亮得不可思議的星芒!

紀若塵雙手上也悄然燃起蒼藍色的火焰,飛舞發梢、背後焰旗的光芒也逐漸亮起。

偶爾有風自兩人間拂過,風中砂石飄葉,不是變得透體透明、化光而去,就是蒙上淡淡灰色,煙消雲散。

兩道無上大力對峙,似無止歇。

空中忽然一聲霹靂,大地開裂,熔巖噴湧。空中又有一顆流星緩緩劃過,星芒如血,在身後留下長長一道血紅尾跡,望去便如天被剖開,自傷痕中不住泄下雷火劫雲。

千鈞一發之際,紀若塵忽然悠然道:“你口口聲聲自稱本仙,怎地用的即不是仙家道力,修的也不是氤氳紫氣呢?你引下的乃是九天星辰之力吧?”

聽得紀若塵之言,少年臉色不禁一變。

盡管已窺破少年真身,然而當大戰起時,紀若塵依然發現自己與這少年間實是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此刻少年衣袍上星光熠熠,有二十八顆大星繞身飛舞,對應二十八宿,護住已身各處要害。他揮手之間,便是數以百計的星芒飛出,如飛蛾撲火般沖入紀若塵護身藍焰之中。星芒一入藍焰,即刻便會炸開,沖天藍焰一縮。一顆星芒威力並不大,然而當星芒成百上千接連炸開時,那威力便絕非絕常。紀若塵只覺已身真元自文王山河鼎中源源不絕地流出,補充著身周冥炎,雖然暫時仍可維持著不勝不敗,但是那少年雙手揮舞不停,揮手間便是數百星芒轟來。他直接引動九天星辰之力,法力直是源源不盡,而紀若塵只能依靠自身存於文王山河鼎中的冥炎真元支持,如此對耗下去,誰勝誰敗,不問可知。

這少年引九天星辰之力如長鯨吸水,濤濤不絕,面色輕松寫意,分毫看不出負擔與疲累來。能將星辰之力運使如此自如,絕非任何法門或道術可以辦到。他雖不可能是星君本體,然而極可能是哪一位星君的身外化身。

與少年鬥法片刻,於他的身份,紀若塵已然心中有數。

盡管鼎中冥炎已行將枯竭,紀若塵仍不動聲色,一邊運溟炎幻化出三條炎龍,圍著少年的二十八護身星宿猛攻不休,一邊淡定地道:“星君還不肯亮明身份嗎?那麽不說也罷,只是不知星君原本想成全我什麽,又想得到些什麽呢?”

那少年驚訝於紀若塵的氣息悠長,在他的計算之中,紀若塵應該早就真元幹涸才是,可是他已在自己手下支撐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怎麽還是沒有一點疲累之相?此處可不同於凡間,星辰之力幾乎無窮無盡,盡可任他揮霍。而紀若塵不論是真元還是冥氣,都得不到分毫補充,依少年所知,此前紀若塵修為距離上清境界仍很遙遠,就算再怎麽突飛猛進,至多也就是個上清罷了。一般上清的真元,哪裏支持得了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