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六集 己 玉牒金書 第一章 驚情

一慟大師的表情此時沒有人能看懂,這位雲林神僧並沒有立刻反駁丁原的指責,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

時間越長,越多的人慢慢變得懷疑,進而開始揣摩一慟大師的回答將是如何。

可是老和尚將手中的佛珠一顆顆撚動足足兩圈後,方才開口,他僅說了一句話:“原來昨夜在白雲峽外發出動靜的人,便是丁小施主。”

眾人頓時驚愕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雲林禪寺的僧人們,齊刷刷聚焦在這位他們心中視若神明的尊長身上的目光,更透露出匪夷所思的驚疑。

此刻在場的所有人心中所受的震撼,甚至遠遠超過聽到淩雲羽承認暗中培植黑衣殺手,意欲挑起正魔兩道血戰,妄圖稱霸天陸的事實。

人們都無法理解一慟大師殺死耿南天的動機何在,更難理解一慟大師這樣一位與翠霞派淡一真人一南一北並著於世的天陸正道泰鬥,又怎會去修煉了魔教的十六絕技。

丁原道:“不錯,若非丁某有意驚走閣下,又豈能留住耿南天最後一縷元氣?一慟老和尚,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恐怕你昨夜行兇之時,也未曾料想到,丁某早在暗中跟隨了多時。”

一慟大師尚不置可否,鐘南山驚疑不定的問道:“大師,丁原所說可是真的,您為何要殺害耿師兄?”

一慟大師木然道:“耿南天該死,竟然要脅老衲,老衲不殺他,留他作甚?”

鄧南醫道:“大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耿師弟到底如何冒犯了您,您非殺他不可?”

這也就是對著一慟大師,他會多此一問。若另換旁人,背後的“滌塵”仙劍早已不由分說的招呼上去。

一慟大師道:“如何冒犯?嘿嘿,前晚老衲體內魔氣發作,不得已隱身在白雲峽內療傷,卻教耿南天窺得。他當時不作聲張,卻在昨日中午邀約老衲掌燈之後往白雲峽會面。

“老衲當晚應邀而去,孰知他竟敢以老衲修煉魔功之事相脅,要老衲立誓替他報殺子之仇,除去盛年、墨晶與丁原。”

人群中爆發出驚異的呼聲,沒想到耿南天居然會向一慟大師提出這等的要求,可細細想來又在情理之中。

一慟大師冷笑道:“以老衲看來,除去這三人並非難事,最多只是丁原棘手一些。可老衲焉能受這小人脅迫,又有誰敢保證他日後不會借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老衲?”

丁原道:“於是閣下便痛下殺手,殺人滅口。又惟恐旁人追查,故此有意施展幽明折月手,好讓人懷疑是魔教所為。”

一慟大師淡淡道:“既然老衲已經讓魔教背過一回黑鍋,也就不在乎多這一次了。”

眾人大奇,原來一慟大師以幽明折月手擊殺耿南天並非他頭一回作案,卻不知另一個死在他掌下的冤魂又是誰?

無涯方丈雙手合十,低沉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師叔,這麽說來無為師兄也是命喪在您的手中?”

一慟大師冷笑道:“無涯師侄,時至今日你終於說出心中對老衲的懷疑之念,虧你如此之久以來能隱忍不發。”

無涯方丈搖頭道:“師叔有所不知。當日無為師兄離寺而去,曾有留下一封秘函給貧僧,叮囑只有等到他圓寂之後方可拆閱。

“無為師兄火化之後,貧僧遵囑打開秘函,上面隱晦提到二十余年前婆羅山莊一戰之後,魔教三冊《天魔令》不翼而飛之事。當時貧僧雖有所懷疑,卻也不敢妄言。”

一慟大師猛然哈哈大笑道:“老衲苦心籌謀二十多年,不料最終居然毀在耿南天這麽一個無恥小人之手。

“丁小施主,老衲曉得你為著無為師侄之死與黑衣殺手之事,追查老衲多時。但若不是昨夜老衲一時不慎,未能立時取下耿南天的性命,恐怕你今日依舊抓不到老衲的絲毫把柄。此乃天欲亡我,老衲亦無話可說!”

丁原聞聽一慟此言也放聲笑道:“丁某也未曾料想到閣下陰謀敗露,竟只會怨天尤人,卻不明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一慟老和尚,你難道當真以為耿南天在閣下幽明折月手全力一擊之下,還能勉力支撐寫下血書麽?”

一慟大師心電急閃,立刻醒悟過來,眼中怒色不可遏制,低喝道:“丁原,原來你是在詐我!”

丁原笑道:“老和尚,你終於醒悟過來了?可惜已是太晚!想那耿南天若果真在垂死之前留下血書,以指代筆字跡必然與平日大相徑庭。何況區區‘一慟’二字,葛南詩離得那麽遠,又怎能一眼便認出?”

鄧南醫恍然道:“老夫剛才還在心裏犯疑,那血衣雖是耿師弟的,可上面的字跡頗為潦草,怎麽葛師弟能想也不想便脫口斷定,原來竟是這麽回事。”

丁原點頭道:“昨夜白雲峽中,一慟突然下手擊殺耿南天,丁某因離得過遠,欲救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