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飛妖宣戰

介河不算大河,河面寬不過裏許,一座石橋橫跨兩岸,西邊連著斷流城,東邊通往一座軍營。

黃都尉四十幾歲,個子不高,卻很健碩,肥肉之下仍藏著年輕時練出來的肌肉,指著對岸的軍營說:“那是東介國駐軍,大概有上千人,如果能取得他們的幫助,倒是一股生力軍,不過這事很難辦,咱們和東介國幾千年前有過一場紛爭,所以才建城防禦,當初就立下誓言,絕不讓東介國過來一兵一卒,唉。”

黃都尉以為都城來的慕將軍對這段歷史非常熟悉,所以沒有詳細介紹,又指向西邊的城墻,“斷流城主要是為了防備河對岸的東介國,因為隔著河,所以陸上的城墻修得不是……特別好,年久失修,怕是擋不住妖族的進攻。”

慕行秋早就注意到城小墻舊,不堪一擊,左流英偏偏停在這個地方不能再前進,實在不是好選擇。

不過他沒說什麽,辛幼陶聲稱慕將軍對“行軍布陣很在行”,完全是一句謊話,慕行秋根本不了解這些事情。

在黃都尉看來,慕將軍卻有些高深莫測。一名小兵跑上來向都尉耳語數句,黃都尉點點頭,“慕將軍,找回來一位符箓師。”

“這麽快?”

“這位符箓師……在城裏酒館喝多了,沒出去。”

慕行秋一下子失去多半信心,一名嗜酒之徒,恐怕不會是優秀的符箓師,“我現在就要見他。”

“是。”黃都尉答應得很痛快,可是要連使幾個眼色,小兵才勉強領命而去。

過了好一會,黃都尉正介紹各段城墻的具體情況,四名士兵一路吆喝,擡著一個人走上來。

士兵們將人輕輕放下,一人上前說:“兩位大人,我們把符箓師送上來了。”

“酒,快拿酒來,怕老子不給錢嗎?我是符箓師,隨便畫張符就能……呃……把整個店買下來,酒,我要酒……”

黃都尉臉色不太好看,看著在地上扭來扭去撒酒瘋的符箓師,惱怒地訓斥士兵:“笨蛋,就不能先把他弄醒?”

“我們澆了一大桶水他都不醒。”士兵說,顯得很不服氣,都尉和“慕將軍”在他們眼裏好像都不算大人物。

慕行秋走到符箓師身邊,忍受酒味低頭查看,突然想起自己在哪見過此人,“你是劉鼎,小耳堡的符箓師。”

“咦,將軍認識他?他的確叫劉鼎,兩年前從邊疆調到斷流城,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說話了,哈哈。”黃都尉一邊說一邊用腿踢符箓師,希望他快點清醒過來。

劉鼎不高興地撥開那只頻繁騷擾自己的皮靴,雙肘支在地上,擡起頭茫然地看著眾人,臉色蒼白,雙眼通紅,象征符箓師身份的圓冠不知所蹤,“老黃,你要請我喝酒嗎?怎麽選這麽一個破地方?你……你是誰?看著有點眼熟。”

“劉鼎,你忘了嗎?這是都城來的慕將軍,大人還記得你呢。”

“慕將軍?”劉鼎苦苦思索,猛地跳起來,“你不是龐山……”

“我是,但我現在是紫符軍將軍了。”慕行秋的撒謊水平比辛幼陶和陳識味可差遠了,心中忐忑,急忙轉變話題,“妖兵即將攻城,我需要你的幫助。”

劉鼎站在原地搖搖晃晃,費解地說:“妖兵?斷流城哪來的妖兵?小耳堡那邊才有妖魔。”

慕行秋抓住劉鼎雙肩使勁晃了兩下,“這不是普通的妖魔,這是戰爭,明白嗎?妖族攻進西介國,很快就會分兵來打斷流城。”

劉鼎徹底醒了過來,“戰爭?妖兵、西介國、龐山道士……等等。”劉鼎跑到墻邊往河中嘔吐,好一會才轉過身,擦擦嘴角,正色說:“我準備好了。”

劉鼎原本是一名很有前途的符箓師,可一次龍賓會的考核把他給毀了,他覺得自己發揮不錯,結果卻被評定為丙等,相當於原地踏步,數年間沒取得一丁點的進步,他灰心了,又聽人說考核不公平,黑幕重重,心情更加沮喪,每日以酒澆愁,實在不適合在邊疆任職,幾經輾轉被送到了安全的斷流城。

他怎麽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也會遇到妖兵進攻。

他花了一點時間向慕行秋抱怨自己過去的遭遇,然後開始說正事,“斷流城一無所有,兵馬、器械,都是虛的,上下瞞報,就為了分那點銀兩。”

這時幾人已經下了城墻,正在前往武庫的路上,黃都尉滿臉通紅,插口解釋道:“我可沒分軍餉,斷流城多少年前就這樣,我三年前才接任都尉,想改也改不了。”

“城守大人不管嗎?”慕行秋問,想想那個謊話連篇的家夥也覺得不太可能。

黃都尉笑而不語,劉鼎卻向地上啐了一口,“陳大人哪懂這些?他關心的是街道幹不幹凈、釀酒浪不浪費、官員服裝整不整齊,對玄符軍的了解還不如一頭豬,只要每個月的例銀送上去,玄符軍就算成了空殼他也不在乎,上司查下來,自然有人頂罪。”